> “哎,师侄,你别不吭声啊,要不老于要说我吹牛了,”毛大竹急了,自己这个师侄平时看着还挺机灵的,怎么一下子就懵了。
“老人家,你姓于对吗?那么这个人你认识吗?”无错不跳字。与其拐弯抹角地询问,还不如直接了当把话问清楚了,小鲜掏出了那本一九五九年的第一版党章,摊开了扉页,指着上面的第一个名字。
“哎,这不是老于你的名字嘛,字也和你写得一样,就是他的笔迹。”毛大竹先凑了上去,瞄了两眼。
于纲也挨近看了看,的确是他父亲的名字和笔迹。只是照着小鲜的年龄,怎么会拿着一笔有着父亲笔迹的老版党章。
脑中炸开了一记惊雷,于善洋只觉得整个人都摇摇欲坠了起来,他看向了小鲜,她是...
“这本党章是我外公的,我姓诸,名字叫小鲜。”
她是那个在火车站哭闹着不肯坐火车,要坐飞机去贵州的诸家小女童。
“我要你们三个,保我外孙女一世无忧。”
眼前的少女,怎么看怎么不像是十岁出头。她不该是和这个年龄的孩童一样懵懂无知,留在了贵州承欢诸时军的膝下嘛。
于善洋到底是于善洋,尽管他此时的心里已经是惊涛赅浪,难以自控,可他仍能用平稳的声音回道:“那真是凑巧了。你外公很可能是我的当时党校的同学,那时候中央党校毕业时,大伙儿凑着热闹,就互相在各自的党章封面上签字。”
“我外公叫做诸时军,不知道你记不记得这个人,”小鲜直视着于善洋,毫不退缩。
于纲的身子猛地一震,他迟疑着看向了父亲。同一届党校毕业生,不下百人,父亲年纪大了,可能不记得其中每一个人的名字,可是诸时军...这个小姑娘是诸时军的外孙女?
“好像是有个叫做诸时军的,”于善洋缓声回答着,依旧是面色如常。
“他是五年前,因为贪污受贿入狱的前烟草局局长。”小鲜一字一顿着。
诸时军是前任烟草局局长,在他被下放后,于善洋就成了名义上的烟草局局长,可是不知原因,于善洋一直不肯接受国务院的转正任命,烟草局的局长都是空置着,一直到了他以病退为由退居二线,才有了其他人选。
“我外公,他从来都不是个可以让人轻易忘掉的人。”小鲜最后的怀疑在于善洋明显动容了的变化中,已然消失了,于善洋果真认识诸时军。
“我说老于,这就是你不对了,你干嘛不老实和我师侄说坦白,你以前不是前烟草局的副局...”在于纲的瞪视下,毛大竹咽下了最后那个字。
“小姑娘,我父亲年纪大了,记性不大好,”于纲制止了小鲜继续的追问,小鲜快要触犯到于善洋的底线了。
“我还没到老糊涂的地步,”于善洋再度开腔,“诸时军是嘛,我记得。国家让他留在贵州,已经是最大限度的赦免了。你还只是个孩子,有很多事,你不必要也不可能明白。这是身为长辈,奉劝你的一句话。”
听着老于的口气,毛大竹觉得不对头了。
自家的师侄现在可是棵摇钱树,可别和这些陈年烂谷子的贪污案件扯上关系,他便拉着小鲜边劝着,“小鲜啊,你外公的事,你可不要再和其他人说起来。”
好好的一孩子,又是在重点中学读书的,要是查处了国外的背景,以后入团啊入党啊,都是大问题,他这个当师伯的,还是把话和她说在前头比较好。
“只要我还冠着诸姓,我就有资格知道。”小鲜今天是一定要问清楚了。
“于老先生,你知道我外公现在的情况吗?他在贵州,每个月都要专门去一趟贵阳警察局,从葛村坐车去白家古镇要两个小时,再从白家古镇坐火车去贵阳警察局。还有我的父母,他们的骨灰,到现在都还没有入土为安。”还有那个“消失”在了雷电夜晚的真正的诸小鲜。这一切,都是因为几年前的那起案件。
如果她只是个懵懂的孩子,她可以不问,可是她是从异世来得周小仙,她可能没用,她也可能无知,可是有一件事,她清楚地记得世上第一个对她好的人不是她的父母,而是诸时军。
知恩不报,妄为人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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