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晚怕是要出人命。
芊芊一滞,脑袋嗡的一声,梅姨怎么会知道一切?自己哪里露出的马脚?
她正胡乱想着,梅姨已跳到地当间嚷嚷开来,“顾芊芊,大家心里都明白得很,你自打回了翡翠山庄就没买过卫生巾,自己怎么回事儿自己清楚~厨房早就议论开了,说你胃口不好~你原本肚子里就揣了个小的,所以呢,死活不肯跟少爷同房,大家伙儿可都是看在眼里的,非让我当众拆穿你不成?”
房间很安静,只有梅姨的回音嗡嗡作响。
童凡咬住腮,鼻翼舒张,全身血液瞬间冲上脑门,他沉默着,一动不动,仿佛脚下生了根,他像是在给那些血液时间沉淀,好让它们顺着浑身经络原路返回各就各位。
好久了,他隐隐有预感,却从不愿意面对。此刻,他并不恨梅姨,甚至对她心存感激,最起码,她替自己验证了一件事情。这个老女人再次运用自己非凡的智谋和勇气,坐镇全局,臧否是非,而且,她永远站自己。
“少爷为什么寻死大家伙可都清楚了吧?”梅姨两手一摊,环视众人。
唰,所有人目光看过来。
芊芊内心不住冷笑,哼,梅姨,你算什么?你们,又算什么?
想我顾芊芊在豪格集团被一大群高级白领博士硕士围攻,还不是全身而退、毫发无损?
想到这里她故伎重演,再次将球踢向男人。
她头一偏,望向童凡。
童凡目光忧郁而迷离,他扯开沉重的腿,一步一步走到地当间,阴骘的目光一刻也没离开芊芊的脸。
俄尔,他轻叹一声,脸转向梅姨,“谢谢你,真的,真心说一声谢谢。小时候您照顾我、照顾奶奶,到今天,最关心我的人还是您。”
梅姨脸暖下来,眸色浸着悲戚和感动。
“可是呢?”童凡眉心一挑,“梅姨,别再说那些芊芊怀了野种的话,不论深圳还是上海,芊芊一直跟我一起,懂嘛?”
这下芊芊也愣住。
童凡埋头用鞋尖蹭着地毯,仿佛在下什么决心似的,许久,他抬起怆皇的眼,“对了,梅姨,早点睡吧,明天记得吩咐厨房,让她们多做些炖补,芊芊一直在失调,身子弱,需要调养,懂嘛?”
一席话,似乎所有人都下了台阶。
梅姨忽觉意兴阑珊,嘴一撇,“哼,我都听少爷的。少爷说那煤球是白的,我就当元宵吞下去。哼!”
说罢她撇下众人,先自甩手出门。
没了剑拔弩张,观众们有些悻然,佣人纷纷告退,鱼贯而出,余下房间里的孤男寡女。
这夜,终于静了。
芊芊倒是面无异样,她落落大方起身,走向童凡。
直视着他,眸色铮亮,“你信她的?”
童凡抬起手,抚着她的小脸,笑了笑,“除了你,我谁都不信。”
那目光弥漫着柔情,一瞬间将她化掉。
这个男人二十四小时之内两次救了她,她还能再说什么呢?
“告诉我,这身衣服哪来的?”童凡淡淡笑着,语调里三分醋意七分爱意。
“向别人借的。”
“哦?不信。”
“你说的,只要我说,你就信。”她轻轻倒进他怀里,“抱着我,童凡,我好累。”
童凡拥起她,心满意足,他满是胡渣的下巴摩挲着她如丝的卷发,“傻丫头,干嘛跟人斗气?梅姨只是个下人,再说,我们拿什么给佣人发工资?”
“把奶奶的老货当几样吧?保险柜里的。”芊芊是真累了,她想直奔主题。
“呵呵呵……”童凡讳莫如深地笑起来。
芊芊注意到他的异样,仰起脸,琢磨起来,“我说得不对嘛?这翡翠山庄不是个空壳子吧?总会有些存货的。”
童凡拧起她下巴,“存货倒是有,不过我想派别的用途。”
芊芊立起杏眼,“什么别的?”
“蜜月。”他看着她的眼,断然中带着神往。
芊芊略松口气,又提拎起心,自己回来拿遗嘱,速战速决,又蜜什么月?
别说蜜月,一个星期都是徒刑。
童凡倒是来了兴致,“老婆,我突然有个想法,我要办个派对,庆祝我们结婚一个月,然后,我们一起出国,补上蜜月,我答应过你的。”
“派对?我们哪有钱啊?”
“呵呵,义父手上还有钱,他很快就会回来。到时候,我要买好多好多孔雀,还要放好多好多烟花,请很多很多人来,我们和义父一起,一家人团团圆圆,这有多好?”
义父?
顾伯熊?
回来?很快?
芊芊不禁胆寒,那个老家伙尽管是坐在轮椅上,依旧是这世间最可怕的杀手。他可以不废一枪一弹,仅凭他的大脑就能把她活活玩死,灰飞烟灭,渣都不剩。
此君的神鬼莫测,她领教得还少么?
情急之间,她一眼瞥见地上散落的药片,忽就有了主意。
从前她也想要一个密码,也曾给人落药,也曾遂了心愿,此次……
正神思着,门忽然推开,两人下意识松开,扭头。
门口站着梅姨,梅姨,又是梅姨。
她径直迈入,一手提着扫帚,一手拎着戳子,当二人透明。
只见她徐徐走地当间,仔细将一枚枚药片用扫帚拢好,盛进戳子。
童凡颇不耐烦,“梅姨,太晚了,你该睡了。”
梅姨并不抬头,“我呢,就是有点洁癖,眼里揉不得砂子。有活儿不干心里膈应。”
童凡手揽起芊芊腰,“我们俩口子要说点体己话,您在这不方便。”
梅姨住了手,轻慢地抬起头,看了看他,又看了看她,“我进来呢,是想通知你们,老爷要回来了。”
“老爷?”二人异口同声问。
“是的,没错,就是明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