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跳楼给你看!”
“哦NO!”沐君豪笑嘻嘻凑过来,扳着她的身子,“开玩笑了,只是去买个充气娃娃而已。”
芊芊一骨碌爬起,冲他嚷到,“我现在就下楼去跳游泳池!”说罢拧起小手抹眼泪。
沐君豪笑不可抑,她居然吃一个充气娃娃的醋。
他笑得越凶她哭得越凶,她哭得越凶他笑得越凶,直到沐君豪抱她下楼,进了餐厅放在餐桌旁,芊芊仍悲伤难忍,专心对着一盘鲑鱼抽泣。
坐一边的咖喱蟹从杂志上挪开眼睛,看了看她,又看了看他,“她怎么了?”
沐君豪一边咬着三文治一边忍住笑,“我说要带个女友回家。”
咖喱蟹喝了一口牛奶,“没事,芊芊,我帮你砍死她。”
“是硅胶的。”沐君豪淡谈说道,咖喱蟹“噗”地喷出一口奶。
“哈哈哈哈哈!这是我今年听过的最好笑的笑话……哈哈哈哈。”咖喱蟹拾起餐巾抹着T恤上的牛奶。
芊芊不理二人,专心哭。
突然之间,一只鼻孔挤出一枚大大的鼻涕泡。
原来美女的鼻涕泡也是如此珠圆玉润美不胜收。
两个男人内心同时感慨着同时抓起餐巾同时站起,又同时对望了一眼。
沐君豪咳了一声,抢先迈到芊芊面前伸手替她擤鼻涕,被她一把推开。
芊芊气还没消,捶着小粉拳一下下怼他,嘶哑着嗓子喊道:“死开!不许你碰我!我再也不进你房间了!”
平日里他倒是热衷于把她弄哭再哄她开心,她带着童声的尖叫每每令他着迷。
然而今天除外,毕竟当着另一个男人的面。
沐君豪脸上一阵红一阵白,他悻悻甩掉餐巾,叹了口气,扔下一句“好,我去死了!”说罢拎起西装大步迈出餐厅。
咖喱蟹相当知趣,反应很快,他起身尾随其后,跟着沐君豪走出大堂,“今天我来开车……”
两人走掉之后,芊芊盯着餐桌忽然想起什么,昨夜围着这张桌子发生的事情绝对不是梦境。
是的,那不是梦,那是真真切切的事实,她亲眼所见亲耳所闻。
如果阿彪是笋江命案的真凶,那沐君豪到底是安全了还是更危险了?
再有,伯父又怎么了?自己是继承人?继承什么?
一个金玉其外的家族?一个男盗女娼的豪门?一个日薄西山风雨飘摇濒临破产的空壳子?
她百思不得其解,这一切比梦境还魔幻。
她站起身来看了看窗外,一切平静如水,淡淡的了无痕迹。肠粉在院子里修剪花草,星斑在很努力地擦着车子,一如深圳私家司机行规——“只要老板见到司机或是见到车,司机一定是在擦车”。没人这样要求可星斑严格要求自己。鲍鱼哥哥更是深沉,他干脆在走廊里搭了个小小的佛堂,每天跪在灯心草蒲团上一心理佛,鲍鱼说,等到她和沐君豪婚礼之后他就出家。
不大一会儿,沐君豪钻进车内,车子驶出门外开得远远不见。
芊芊咬了咬嘴唇,她打算探点口风,先从嘴笨的肠粉下手,她端起一杯柳丁汁,转出门外,下了台阶,穿过草坪,亲亲热热递给肠粉。
肠粉正在大太阳底下剪着洒金榕,回身看到一杯清凉的果汁。
他有点受宠若惊,摘下草帽笑着接过。
芊芊弱弱问道,“肠粉哥哥,沐沐真的要派螃蟹哥哥去云南啊?”
肠粉思忖了一下,绕过话头,“呵呵,我们哥儿几个不论在深圳还是云南,都是吃香的喝辣的,没什么不知足的了。再有,下次别给我买那么贵的表,折我寿。”
芊芊噘起小嘴,“可是,我舍不得螃蟹哥哥走。”
肠粉笑了笑,“哎,别看他们俩吵吵闹闹还红脸动手,其实呢,豹子和阿蟹感情最好,他们俩年龄最近嘛。芊芊你有所不知,豹子第一次偷东西就是为了阿蟹,那年阿蟹八岁,发高烧,眼看快死了,大半夜里,我们坐桥底下围着阿蟹掉眼泪,阿蟹脸红红的,头晃晃的,象个萝卜似的,对我们说‘各位哥哥不要哭,我记得我家是娄底的,好歹把我埋回原籍’。豹子听了一抹眼泪,大半夜带上我去偷药,我们从药房窗子钻出来时,刚好几名保安追上来,豹子让我拿着药先走,他留那里挨揍……”
说到这里肠粉哽住,抬着满是泥巴的手抹着泪。
他掩示着蹲下身去,从地里拔出一棵百合花送到芊芊手上,动情地说道:“我不会说话,这个给你,芊芊,你一定要替我们照顾好他……”
他说完转身走掉,接着修剪树丛。
芊芊擎着百合花,默默走回,百感交集,百思不解,她是想好好爱他,照顾他体贴他,可是,他把所有的事都扛下来,深深埋起来,不给她知道。
也许,自己佯装不知,是对他最好的体贴。
正乱想着,一眼看到走廊里鲍鱼正跪在地上求签。
远远看去他真的很象一只鲍鱼,秃头在阳光下一闪一闪。
她轻轻踱过去,看他从地上拾起竹签。
“哦,是芊芊啊,咖喱蟹快要动身去云南了,我替他求个平安签。”他笑吟吟说道。
芊芊好奇地凑近,两人一起盯着那竹蔑上的墨字——“干戈寥落四周星”。
一丝乌云笼罩在鲍鱼脸上,他将竹签缓缓捂在胸口,神思恍惚。
这是一支下下签,他心里默默念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