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殿之上,在轩辕无顺说过这句话之后,瞬间寂静无声。太后那一双饱经岁月历练的眼眸微微眯起,眨也不眨地看着轩辕无顺,像是在判断他这话里的可信程度有几分,又像是在暗自思忖着什么。
太后不发一言,旁人自然更是不敢发出丁点声响,甄后的脸色就在这寂静当中一点一点的沉了下去,手指死死攥紧成拳头,脸色阴郁到了极点。
良久,才见到太后的脸色蓦然之间拨云见日,欢欣非常,高声称赞道:“好,不愧是哀家的孙儿,这才是哀家的好孙儿。不避自己心中阴暗之处,能大大方方地说出来,又能够做出如此豁达大义之举,真不愧是哀家的好孙儿!”
太后心情似乎十分的好,这大殿上萦绕着的阴沉便也散去了七八分。甄后似乎是连强颜欢笑都挤不出,整张脸都像是被厚重的冰层给凝结了起来一般。在轩辕无顺这样说过之后,她更是连多看他一眼都不情愿似的。
太后并没有同轩辕无顺客气,当即便命了自己的亲信,去将轩辕无顺手中的权势一一收回,要不是还给他留了六皇子府那一处豪华宅子,还留了他所有的金银珠宝,古玩字画,此举说是抄家都不为过。
轩辕无顺的大义之举,立即引来了赞扬无数,有他作为对比,轩辕玄瑞先前的态度则显得有些小家子气,且虚与委蛇。
在这场让所有人都摸不着头脑的闹剧当中,轩辕明德除了先前叩头行礼之外,自始至终便没有再多说一句,他这已经成为了唯一储君的皇子,却在这场原本该由他作为主角的闹剧当中,扮演了一名被所有人都忽略了的沉默小角色。
他轻轻叹口气,将自己的视线微微低垂下去,一如他往常的模样。
这场寿宴,太后大获全胜,心情自然是好的不得了,她越是容光焕发,就越是将一旁的甄后给衬托的面色阴沉难看。甄耀蝶始终都不敢开口多说半句,只是眼角的余光却时不时地打量着甄后的侧脸,在那看似平静的面容之下,却掩着自己的满腹心事。
轩辕无顺的所有权势,在这一日之内,统统都变成了太后手中的筹码。待到宴席散去,陪同甄后在回到凤梧宫的路上,走到无人处,甄耀蝶开了口,“姑母怎么不拦着,太后现在拿走了六表哥手里所有的棋子,连一枚棋子都没有了,六表哥这一局还能怎么能赢?”
甄后顿住了脚步,转过视线来看着她,从她的目光当中,甄耀蝶看不出她究竟是在想些什么,同样也看不出,她是不是已经看穿了自己心里真正的想法。网甄耀蝶竭力稳住自己的心神,神色一片无辜。
看了她几眼,甄后收回了目光,甄耀蝶这才在心里松了一口气。甄后面色微冷,“太后开了口,意图是什么难道不是很明显了吗?你无顺表哥不这样做,难道还有其他的选择么?”
“可姑母您不是……”甄耀蝶将声音压到极低,“她虽然是太后,可除了这个身份,她还有什么地方可以压得过您?姑母您真的就甘心,让六皇兄从此都只能当一个富贵闲散人吗?姑母您这么平静,想来一定还是有别的法子吧?”
“你这孩子,想的毕竟太过简单。”甄后拧眉,摇摇头,“这宫里的事情,哪里是像你所想的那样简单的。本宫若是有办法,还能让太后把这权势给拿了去?本宫心里当然不甘心,可不甘心又能怎么样?争权夺位,本就是胜者为王败者为寇,输都已经输了,不平静,难道还要鞋底里斯,让人家看看本宫输的有多狼狈?”
甄后长叹一声,面容上第一次露出了几分疲惫,轻笑一声,带着几分自嘲似的开了口,“本宫这些年,汲汲营营,挖空心思,为的就是要将你六皇兄推上那帝位。可谁知,机关算尽,也还是人算不如天算,太后就是能将本宫压过一头,你说本宫能怎么做?”
“只要太后还活着一天,本宫就无法再想法子推你六皇兄上位。要对付那个软弱的五皇子,本宫办法当然有,可也只能等到太后不在人世的那一天。”甄后微微耷下眼皮,又一次顿住脚步,侧过视线看向她,“你是不是以为,本宫真的像是太后所说的那样,将你父皇母妃软禁起来,是为了要将你们控制在自己的手里?”
甄耀蝶心头一提,却不敢开口说什么,只怕自己万一说错一句,便会为自己招惹来杀身之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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