齐尚书下了朝,有点孤寂的枯坐于简陋的书房之中,背影清瘦,有点白发了。
老仆人进来道:“大人,睡吧,不早了,”
齐尚书喃喃道:“西北百姓水深火热,怎么睡得着啊?可惜,他们受再多灾难,陛下与众臣却醉生梦死,根本不在意,只顾盯着南廷。寒了天下百姓的心啊……”
“可是太子有了消息回来?!”老仆人低声道:“太子可有希望?!”
齐尚书摇了摇头,红着眼睛道:“没有,想来也是,竟是我糊涂了,他终究是太子,岂会怜惜百姓呢,对他而言,他们只是奴隶,是工具,而不是子民,他终究是皇后生的,是林家培养出来的,又是陛下的心性,虽隐藏的好,可现在我算是看出来了……”
“大人忧国忧民,可惜孤掌难鸣,还能如何?!”老仆人道:“大人都有白发了。”
“空有一腔抱负,可惜是廉颇老矣,也不知道还能不能等到真正明主的那一天……”齐尚书叹道:“周公恐惧流言日,王莽谦恭下士时,若再遇不到,我就真的要带着一身的谤名进棺材,盖棺定论了,不甘心呐。更为天下百姓不甘心……可惜我只是文臣,不能一武动乾坤,结束这荒谬的一切……”
“大人是前太子亲信,当初不顾谤名,入朝为官,不知道背了多少骂名,他们骂的再难听,可是只有老奴知道大人是为了百姓,只有大人是为了百姓,与他们是不一样的……”老仆人低声道:“若遇明主,大人便是第二个管仲,可是……”
“谤不谤名,我已不在乎,只是,看着这天下百姓如此的苦难,我却不能扭转乾坤,心是真的放不下……”齐尚书对着烛火发呆,不禁落下泪来,道:“……无适无莫,义之与比……我的理想,也许只是空想而已。万金易得,江山也易得,可对百姓来说,明主难求。千年难见一个,真叫人寒心。”
所有人都在夺权争利,没有人看得到百姓们所受的苦难,或许,不是看不见,而是不在乎。
齐尚书难受不已,手紧紧的攥紧了书,却又怕泪落在书上,忙将眼泪擦干了,道:“走吧,去睡吧,还是糊涂些好,世人皆醉,我独醒的感觉真不好。老黄啊,你说这天下,会不会有与我一样,明明醒着,却在装睡的人?!你说,他们何时才能出现,才能出手拯救天下苍生呢……”
“大人,会有这么一天的……”齐尚书是儒生,可是却绝非传统意义上的儒生,他没有忠孝于一个人的概念与迂腐,他只有忠于国家,忠于这片土地,忠于百姓的真正的忠孝。可是他太理想化了,反而格格不入。
他不在乎君王府上坐着的是谁,他这一生,只想要凭己之力,让百姓过上好日子,太平日子,可是,也许他到老死也等不到了……
“是吗?!”齐尚书没再说什么,只是一声疲惫的叹息,透着无奈,渗入黑夜之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