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太好了!”沈千寻激动的叫起来,她低头翻自己的药箱,边翻边自顾自嘀咕,“我得抓紧准备验骨的东西……哎呀,十九年的尸骨,怕是得上窖蒸才能看得分明……要有红油纸伞……还得有酒有醋……”
她这边嘀咕个不停,外头赶车的木槿却听得头皮发麻,这人的尸骨,要蒸,还要酒加醋……他战战兢兢问:“主子爷,小的没听错吧?这沈姑娘是要做饭呢,还是要验尸啊?”
龙天语也觉匪夷所思,但身边这个女人,本来就是一个奇女子,他歪头看她,她正拿着一管自制的炭灰笔在一个小本本记着什么,她记得太专心,眉头皱着,偶尔会停顿下来,一停下来就去咬笔杆,咬得满嘴满脸的黑灰也不自觉,龙天语忍不住,轻笑出声。
他这一声笑,惊得木槿眼珠子差点瞪出来,听到这么可怕的话,他居然还笑,他家主子真的是被这个女屠夫同化了!这太不可思议了!
沈千寻听到动静,抬起头来,一脸茫然的问:“笑什么?”
“笑你啊!”龙天语扬起手,指尖温柔的爬上她的脸,宠溺道:“你瞧你,像个花脸猫一样!这咬笔杆的毛病,就那么难改吗?”
沈千寻了然,抹抹脸呵呵笑,这咬笔杆的毛病,是她从小养成的,还真心难改,到了这个异世界,龙天语教她习字时,不知拿那戒尺装模作样的打了她多少次手心,可她就是改不掉。
龙天语摇摇头,掏出帕子去擦她脸上的污迹,他的唇角带笑,动作温柔,看得外面的木槿唏嘘不已。
……
相府,沐云轩。
李百灵正闲闲的喂她的小黄鸡,忽见翠儿慌里慌张的从门外跑了进来。
“夫人,不好了,出事了!”翠儿急急道。
“什么事?”李百灵微微挑眉。
“我刚去外头买东西,听那街上的人说,东边山上有座坟墓里,突然爬出几百条黑蛇,还盘旋在坟顶上不肯走呢!我随意问了一下,他们都说,那坟里埋的人叫沈安,这沈安不就是咱们老爷嘛!”翠儿急得不行,“夫人,这可怎么好?这坟子里出黑蛇,是要变僵尸的前兆啊!”
李百灵一听,也微有些慌,忙说:“你派人去打探清楚,再来回我!”
翠儿点头,很快便带人去了,不到晌午便又赶回来,浑身上下全是泥土脏污,进门即惊惶叫:“夫人,千真万确!确实是老爷的坟,那黑蛇还爬在上面呢!密密麻麻的盘结在一起,真是吓死人了!”
李百灵捂住胸口,低声道:“这是真的要出事吗?我昨晚上就一直做恶梦,却原来恶梦应验了!翠儿,你快推我去找相爷,我不能眼睁睁看着老爷变僵尸啊!这万一出了事,也会连累他一家啊!”
翠儿点头,连衣服都没来得及换,便把她推了出去。
书墨轩,沈庆正躺在藤椅上喝茶,见翠儿推着李百灵风风火火的冲进来,吓得差点跳起来,待明知事情的原委,他手中的茶杯啪地一声落了地。
滚热的茶水烫到了他的手,他下意识的把手往袖子里缩了缩,结结巴巴的说:“怎么会有这种事?”
“我也不知道!”李百灵哀声低诉:“这黑蛇现身,本就是大凶之兆,偏又是在阿安的忌日,小叔,看来我们只能迁坟了!”
“迁坟?”沈庆的瞳孔缩了缩,“可是,兄长已在那里住了十几年,贸然把他迁走,这不太好吧?”
“他人已死,好不好的,也顾不到了!”李百灵黯然泪下,“他还有个儿子啊,总不能为了他,让儿子担惊受怕吧?再者,这相府上上下下几十口,也不能因为他,就舍了吧?”
沈庆叹口气,说:“嫂嫂你多想了!其实这种说法,纯属无稽之谈,都说黑蛇现身变僵尸,可谁真正瞧过?我看不必理会,差人将那蛇赶去便算了!”
“可这事关后人安危,宁可信其有,不可信其无啊!”李百灵执意相求,“小叔就应了吧!这迁坟的费用,不用小叔出,我还有些体已钱……”
“嫂嫂说哪里话!我何曾是心疼银钱了?”沈庆叹口气,说:“也罢!迁就迁吧!当年因故未入祖坟,娘一直耿耿于怀,现在倒也算是个机!只是,我近日公务繁忙,你也知道的,自从秋儿和龙越出事,处处都得陪着小心,实在没有心力来办这事……”
“不用你亲自办!”李百灵见他松了口,忙说:“只消差几个能干的人供我使唤就好!”
“那自是没有问题!这个银钱嘛,也一应从相府的帐上出,这点嫂嫂无须客气,那不光是你的夫君,还是我一母同胞的兄长啊!”沈庆说完,当即叫了管家过来,把这事安排了下去。
这事很快经由沈千寻的耳目传到了烟云阁,沈千寻喜不自禁,扯着八妹的手叫:“快把前日订好的衣服拿过来给我试试,过几日,姐姐我就要穿上它去当神婆了!”
这天阳光灿烂,风和日丽,李百灵带着一群人,浩浩荡荡往墓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