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下,不疾不徐道,“我会按时走,只是那时你还没出月子,棠棠和长福也还小,不宜奔波。你在皇城多留几个月,我会派人来接你。”
甄宝璐忙点头,待对上他含笑的眼睛,才忽然想到了什么,羞恼道:“你……早就打算好了?”
薛让笑笑,抱她紧紧抱在怀里,说道:“自打那日进宫,我看到你挺着大肚子在长春宫院前的海棠树下,我就已经决定——日后不管发生什么事情,都要牢牢把你绑在身边,寸步不离。”
甄宝璐心中欢喜,也伸手抱住了他,道:“我长这么大,还没出过皇城了,这会儿也正好能出去见识见识。”
她想得乐观,可薛让却不得不泼她冷水,认真道:“到时候日子会有些辛苦,你若是后悔了,嚷嚷着要回来,我可不会答应。”他揉了揉她的头发,薄唇一弯道,“想清楚了?”
甄宝璐才不信他的话。他有多在意她,她哪里不清楚。到时候她后悔了,他肯定一句话都不说,就把她送回来。他是舍不得她吃苦的。不过她才不会后悔。
甄宝璐粲然一笑,仰起脸张嘴咬了一下他的下巴,自信满满道:“你才不会。”
他对她最好了。
薛让心里也笑自己,就这么轻易被她看清了底牌。他的确不会,若他这能狠心,上辈子也不会就放任她和徐承朗在一块儿。那时以他的能耐,想要将她从徐承朗的身边夺过来,不是一件什么难事儿。
身子紧紧贴在一块儿,甄宝璐感受到了薛让怀里的东西,这才将小手摸了进去,道:“什么东西,硌得慌……”她一摸,竟然是个锦囊,这才将其拿了出来,纤细的手指缠着香囊的带子,抬手在他眼前晃了几下,龇了龇牙做出一副悍妇状:“哪个小姑娘送的?”
薛让的表情波澜不惊,道:“你自己看。”
还卖关子呢。甄宝璐当然相信他,只是这香囊她的确没看过,而且针脚工整,定然出自一回蕙质兰心的姑娘。她心里自然不服气,粗鲁的将锦囊打了开来,从里面将东西拿出来,放在掌心。
……是两把长命富贵纹的银锁,錾刻福禄双全、长命百岁吉祥文字。
甄宝璐摸着这两把小银锁,忽然想到了什么,看向薛让道:“这是……”
薛让说道:“是徐承朗送的。”
果然。
听着男人不满的语气,甄宝璐迅速垂下眼,没有再说话了,想了想才说道:“怎么说也是徐表哥的一番心意,不过棠棠和长福已经有长命锁了,又是祖母亲自给带上的,这两个咱们就放起来吧。”
薛让也是这么想的的。就是还没戴,他也不会让自己的宝贝闺女和儿子戴他送的。
薛让同妻子腻歪了一番,待听到甄如松来了,这才说道:“我去见见岳父。”
甄如松对薛让这个女婿是非常满意的,甄宝璐原本是不用担心的,可一想到那宣武帝下的旨意,便知她爹爹疼她,断然舍不得她跟着薛让一道去桐州吃苦的。宣武帝金口玉言,下了圣旨,自然没法改了,她爹爹心里有气,肯定是撒在薛让的身上。
这个时候,甄宝璐暗下着急,若她没做月子就好了,她一道去见见爹爹,爹爹看在她的面儿上,也不会对薛让太过分的。
薛让看出了她眼中的担忧,抚了抚她的脸道:“不用担心。就算岳父真的要说我,也是应该的。”
甄宝璐没辙,握着他的手道:“我爹爹脾气还是挺好的,就是护短。你别顶嘴就成。”
“……放心,我又不是小孩子。”薛让笑着说道,这便起身出去见甄如松了。
不过今日的甄如松心情的确不大好。原本当了外祖父,该是人逢喜事精神爽罢了,眼下坐在厅内,看着薛让阔不进来,一张脸阴沉的可怕。
甄如松看向薛让,见他生得高大俊美,气质出挑,性子也好,待他闺女可是宠得没话说的。就是因为这些,他觉得薛让是武将也无妨,毕竟这也是他昔日的心愿。可事情落到自己宝贝闺女的身上,他也不可避免的和其他当爹爹的一样,受不得闺女吃半点苦。
薛让恭敬行礼:“小婿见过岳父。”
甄如松淡淡的应了,看向他道:“何时出发?”
这是明知故问。薛让何时去桐州,甄如松不可能不知道。薛让明白此刻岳父的心情,配合着回答道:“还有半月。”
“半月?”甄如松有些咬牙切齿。成亲不过几个月,就让他那怀着孩子的闺女独自留在皇城,一去就是半年。眼下回来半个月都没到,又要出门。而且这回和上回不一样,以宣武帝对薛让的忌惮,短时间内是不可能让他回来的。
甄如松霍然起身,负手而立道,“那阿璐呢?你怎么打算的?”
说实话,这个时候,甄如松简直要他们夫妻和离的心思都有了。常年不在身边的夫君,还不如不要,跟着他回齐国公府,还有家人亲自照顾,他也放心。不过这想法,也只是一时冲动罢了。
他又怎么忍心。而且,也不能怪女婿。
薛让抬眸,看着甄如松,便掀袍下跪,说道:“回岳父,小婿同阿璐已经商量好了。小婿先去那边安顿好,等过个几月,孩子们大些了,小婿就派人接他们母子三人过去。请岳父大人放心,小婿一定会好生照顾他们母子三人,不会让他们受到半分伤害。”
甄如松哪里舍得。此番一去,不知何时才能回来。可不得不说,比起夫妻分离,这样同甘共苦,会更好一些。
甄如松自个儿也明白,薛让去镇守桐州,未必是件坏事儿。毕竟他去了那里,宣武帝不会再将他如何。小夫妻俩远离是非,总比在皇城,宣武帝的眼皮子底下,胆战心惊的过日子要好。
想想是如此,可要甄如松眼睁睁看着自己这打小娇生惯养的闺女,跟着薛让去桐州吃苦,他心中的怒火就难以平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