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疯魔,不成活!”
七百年的卢浮宫前,大喇叭播放巴赫的管风琴《d小调托卡塔与赋格》,已不再是超声波,而变成人耳可闻的洪亮之声,惊醒了睡梦中的巴黎人,仿佛听到教堂唱诗班的礼赞。
十角七头镇墓兽,刚从卢浮宫的仓库中苏醒并逃脱。四条兽腿狂奔,七头脑袋狼奔豚突。它已接收主人的命令,务必杀死卡尔·霍尔施泰因博士。
当这怪兽张开大嘴,即将吞没霍尔施泰因,坐在镇墓兽的装甲舱里的秦海关,仿佛已看到博士的半个身体,仍然血淋淋地留在地面,两条腿恐惧地跑来跑去,才发现上半身正在十角七头的某一个头里。
博士本能地往后一退,意外坠入塞纳河,让镇墓兽的这一击落空了。
老秦重新推动操纵杆,咒骂卢浮宫卸掉了十角七头的子弹与炮弹,无法用机关枪消灭霍尔施泰因。但他没时间了,不能继续在巴黎的心脏为所欲为,因为大批警察和军队正在赶来。
“博士,永别了!”
秦海关指挥十角七头镇墓兽掉头,大踏步穿过协和广场,沿着香榭丽舍大街,冲向拿破仑建立的凯旋门。
巴赫庄严激越的管风琴声中,巴黎的黑夜正在热血沸腾,身后的卢浮宫已被木乃伊们占领,眼前的香榭丽舍大道无比宽广。
坐在镇墓兽里的人,已到最后时刻。秦海关咳着血,肺叶正在燃烧,生命是灯芯的最后一截,他想起自己出生的那一年——咸丰帝坐镇帝都统御满汉蒙回藏等诸多民族,曾国藩的湘军忠诚地保护他的帝国。江南半壁江山仍在太平天国手中,天王洪秀全稳坐天京荣光大殿。南北两位君主都想彻底铲除对方的紫禁城或天王府。大沽口海面上出现一支蒸汽风帆舰队。科尔沁郡王僧格林沁的蒙古铁骑集结骚子营,人马皆是盔明甲亮威风赫赫,真个是胡笳连天鼓角声声,却在北京郊外八里桥全灭。
英法联军打进北京城,火烧圆明园,烧死三百名太监、宫女、工匠……
维克多·雨果在笔耕《悲惨世界》之余写道“有一天,两个强盗闯进了圆明园,一个大肆抢劫,另一个纵火焚烧……在历史面前,这两个强盗:一个叫法兰西,另一个叫英吉利。”
那一夜,有户姓秦的御用石匠,逃出大火中的园子。拖家带口,越过燕山,奔往咸丰帝避难的承德避暑山。怀孕的媳妇,在古北口长城的烽火台里生下个男孩,起名秦海关。
老秦家从此有了在野地生孩子的传统。
咸丰帝驾崩后,秦海关的父亲参与了咸丰帝陵的修建,完工后搬到皇城根下的工匠村。太平天国、捻军、回乱纷纷平定,李鸿章、左宗棠洋务日渐成效,同治帝却在十九岁死于花柳病,皇后阿鲁特氏吞金自杀。秦海关刚满十五岁,随父应征修建同治帝与皇后的惠陵,开始另一个漫长的故事。不久,他从山东威海迎娶了媳妇。
甲午年,北洋水师灰飞烟灭。戊戌年,百日维新,六君子死难……住在皇城根下的老秦,对此一无所知,他只关心媳妇的肚子。
庚子年来了,白鹿原来了,儿子...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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