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早,秦北洋与九色出西直门,去了一趟京西骆驼村。
当年的山神庙还在,他掘开摇摇欲坠的山墙背后,掘地三尺,发现空空如也——十年前,秦北洋亲手在此埋下的《秦氏墓匠鉴》不见了。
这可是秦氏墓匠族传承了千年的宝贝,他的老爹秦海关心心念念的传家宝,记载了墓匠族与镇墓兽的许多秘密技艺,天下工匠梦寐以求之物,恐怕也是盗墓贼惦记着以便制服镇墓兽的法宝。
秦北洋后背心直冒冷汗,胸口的和田暖血玉也热了。他发觉这地下泥土,有被松动过的痕迹。他才发觉整个骆驼村,都有被新近挖掘的痕迹,几乎家家户户房子都不完整,许多地窖都被挖开。
他向村民们打听,才知数日前,有只军队赶走骆驼村全体村民。隔了两天,村民们回家,整个村子已面目全非,满地狼藉,仿佛被掘地三尺了一般。村民们辨不清国民革命军与北洋军阀,也不晓得是哪家的来路。
有人盗走了《秦氏墓匠鉴》,秦北洋让九色嗅着墙角气味:“九色啊九色,你闻到阿海的味道了吗?”
九色摇头,表示一无所知。秦北洋没辙,只得悻悻然回北平城里。
到了鄂尔多斯多罗小郡王官邸,他抓着帖木儿说:“我们还是快点动身去东陵吧!”
小郡王捂嘴道:“莫着急,去东陵前,务必在北平见几个人,否则就算到了东陵,也可能徒劳无功。”
“要见谁?”
“其中一位,恰是你的老熟人。”
小郡王带着秦北洋、欧阳安娜以及李隆盛,牵着九色出门,来到鼓楼外的一个四合院。敲开门,主人穿着宝蓝色薄布长衫,六月天也没法戴围脖,黑礼帽下目光凌厉,鼻子下两撇浓黑的胡须。
果然是老熟人——京城名侦探叶克难。
“北洋!”叶克难看到满头长发的秦北洋,唏嘘不已,“这些年,你过得好吗?”
“四年前,托您和小郡王的福,把我从紫禁城里救出来。叶探长,我这辈子只想做一件事,这件事也与你有关。”
“难道你还想着复仇之事?”
叶克难是何等聪明之人,听到也与他有关,自然想起了二十年前,天津徳租界的灭门案。某种而言,正是叶克难找到了秦北洋,才引来了刺客们,引来了无穷无尽的灾祸。当年的秦北洋,尚是个九岁的孩子,如今已长成魁梧成熟的男子。
“不错!这次不仅是杀父杀母之仇,又新添了杀妻之恨!”
“你是说阿幽……”
秦北洋不想再提起太白山上的伤心事,仰天道:“一言难尽!”
欧阳安娜与叶克难也好久不见,两人寒暄叙旧一番。叶克难虽在北京,对南方形势也颇为关心,他知道齐远山如今是国民革命军的红人,前途无量。身为齐夫人的安娜,又是达摩山伯爵基金的操盘人,早已不是当年的小姑娘了。
但对李隆盛,叶克难颇为防范,他把秦北洋拉到后院问:“北洋,此人到底是何来路?你在我眼里始终是个孩子,可不要再上当受骗吃闷亏了。”
秦北洋也无需为李隆盛隐瞒:“二十年前,摄政王派遣新军精锐偷袭太白山,就是为了抓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