宽敞的房子里。毋庸置疑,这是个富强的国家。
火车抵达纽约,代表团住进曼哈顿的饭店。这天早上,安娜换上新衣裳,独自前往自由女神像,想切身感受怀揣美国梦而来的人们,对纽约的第一印象。
抬头仰望自由女神的容颜,她竟看到一架奇形怪状的飞行器,徐徐降落到女神肩膀上。
绝不是飞机或飞艇,它有四扇不断扑打的翅膀,更像从博物馆逃出来的史前怪兽。
四翼天使!
两对硕大的翅膀,加上一个野兽的身体和头,混合着唐朝与肥沃新月地带。最初的震惊过后,安娜看得真切,这不就是北京房山景教大墓发现的镇墓兽吗?
从它后背爬下一条赤色鬃毛的大狗,还有两个年轻男人——竟是中国人,其中一张面孔,昨晚刚闯入过她的梦境。
秦北洋。
真的是他?外加从天而降的四翼天使,极不真实的幻景,让她怀疑梦还没醒?
突然,秦北洋看到了她,挥手高喊:“欧阳安娜!”
泪水像迸裂的珍珠,从十九岁的脸颊扑簌而下。渡过那么大的太平洋,又穿过整个美洲大陆,她已没有力气再喊叫,只能向自由女神肩头的少年,微微点头,不言中。
片刻之后,秦北洋与钱科从自由女神像上爬下来。四月春光,纽约海港上的风,吹走了安娜的遮阳帽,自来卷的发丝轻拂到他的脸上。不顾一切,他们拥抱,不言中。
钱科有些懵懂地摇头,九色正襟危坐在地上,仿佛又回到海上达摩山,作为幼麒麟镇墓兽,第一眼看到欧阳安娜的情景。
两人松开,千言万语,又不知从何说起,不言中!
面对纽约海港的对岸,曼哈顿的高楼广厦,秦北洋微微叹息:“想不到这辈子,还能走这么远的路!”
“不管有多远的路,我陪你走。”
安娜举起自己左手,中指上牢牢套着玉指环,来自白鹿原大墓地宫的礼物,在阳光下熠熠生辉。她把头靠在他的肩上,几乎要闭上眼睛,享受这难得而短暂的春天。
钱科不解风情地打断他们,指着自由女神像上的四翼天使:“怎么把它弄下来啊?”
“哈哈,原来四翼天使才是你的情人!”
秦北洋也学会了开玩笑。太阳下,原本展翅万里的镇墓兽,早已失去动力,变回一堆铁疙瘩。
大批警察赶到,有人报案说飞行器入侵纽约。起重机与大吊车,花了小半天,才把四翼天使搬到地面,幸好自由女神像没有损坏。
钱科用英语解释这是中国文物,欧阳安娜代表北洋政府外交部,希望把四翼天使交还给中国公使馆。
纽约警察犹豫之际,又一拨警察赶到自由女神岛,接管了四翼天使镇墓兽,运上一艘驳轮,完全无视安娜和钱科的抗议。
秦北洋在人群里看到一张面孔——皮埃尔·高更。
高更竟还活着!
就像七年前的泰坦尼克号,并非所有人都死于海难,法国人幸运地被轮船救起,送到最近的纽约港。他湿漉漉地找到法国领事馆,要求雇船去北大西洋打捞镇墓兽。高更推开窗户,意外看到曼哈顿对岸,自由女神像的肩上,竟停着一只飞行器。法国总领事给纽约市长打电话。考虑到美国与法国同为五大战胜国的良好关系,市长批准将四翼天使送还给法国。
秦北洋无法反抗,大白天的九色也难以变身,周围都是荷枪实弹的警察,黑洞洞的枪口指着三个中国少男少女,随时可将他们打成筛子。
安娜用法语质问皮埃尔·高更,他不跟女孩子啰嗦,皱起眉头看着秦北洋,扔出一句中国话:“感谢你拯救了我的四翼天使。”
“四翼天使是中国的。”
秦北洋一字一顿回答。高更耸耸肩,跳上小驳轮,向来自法国的自由女神像挥手告别。
纽约港,四翼天使镇墓兽,被驳轮送上远洋货轮。这艘船将载着镇墓兽与皮埃尔·高更,渡过北大西洋,乘风破浪,前往欧洲,巴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