优雅和善,柔媚轻曼,毫无盛气凌人的架势,笑得灿若朝花,自有南方儿女的淑逸闲华。
太子妃是今日的主人,一路之上自然少不得同席间众家眷寒暄一二。
三皇子妃一行人从诺雅身边趾高气昂地走过去,却骤然停下脚步,扭头看诺雅,脸上表情极是奇怪,最初有些震惊,又是疑惑,尔后眸中氤氲蒸腾了雾气。她极快地低下头,用手里帕子抹了一下眼角,扭过头去,向着身边的妇人打听道:“那个穿烟青笼烟纱的妇人是谁,怎地看着这样眼生?”
身边就立刻有想巴结讨好的,凑到近前低声道:“她就是将军府九爷前些时日从琳琅阁赎回来的侍妾,闹腾得满城风雨的那一个,不知今日如何得了抬举,到这样的席面上来。”
言辞之间颇多不屑。
三皇子妃重新扭过头看了一眼诺雅,竟然折返回来,站到诺雅跟前,和颜悦色地问道:“你就是小九新纳的侍妾?”
诺雅有点意外,愣怔一下方才反应过来,她是在问自己话,垂首淡然回答:“回三皇子妃话,正是。”
“就是前几日九爷从琳琅阁赎身娶回府的那主儿?”身后有人傲气凌人地追问。
诺雅不卑不亢地点头。
三皇子妃转头极是不满地瞪了那人一眼,那妇人立即噤声不敢插言。
“如此说来,那就是一家人了,小九的眼光也果真是好的。”三皇子妃嘴角噙笑,极是温柔婉媚。
诺雅低垂着头,听她的声音软软糯糯,带着江南独有的风情与腔调,听着也顺耳,心里顿生好感。
“谢三皇子妃夸奖,诺雅受宠若惊。”
“听妹妹谈吐,也是知书识礼,见过几分世面的。你原本家居何处?家中可有什么亲人?”
诺雅奇怪,为何每个人见到自己总是喜欢这样发问,难道京城如今流行这样寒暄了吗?她不懂,但见她对自己笑得和善,应该并无恶意,因此低声道:“但凡有至亲之人,何须身如柳絮坠尘泥?”
三皇子妃捉了她的手,极是惋惜道:“天妒红颜,像妹妹这样标致的人儿,怎么会有这样凄凉的身世?还好有福气,嫁于小九,是个知冷知热的。”
诺雅默然不语。
三皇子妃左右扫望一眼,心中了然,就知道她定然是受了什么排挤,极热情地邀请道:“难得见面,不若同我一起去同席吃酒,也好亲热亲热?”
诺雅不愿自己上赶着去遭受旁人的冷眼,客气地婉拒道:“里面过于闷热,我就在门口处稍坐一会儿便罢,三皇子妃请便。”
三皇子妃也不勉强,唤过一旁丫头低声吩咐几句,然后对诺雅叮嘱道:“那你暂且稍侯片刻,待我过去向太子妃敬了寿酒,一得空闲,就过来跟妹妹一起吃酒。”
说完捉着诺雅的手意味深长地摇了三下,转身向着暖房里厅主座处走过去。
诺雅一时愣在原地,走也不是,留也不是。
适才的小丫头得了三皇子妃吩咐,不消片刻,传唤了菜品过来,整齐地摆放在诺雅跟前的桌席上,态度恭谨许多。
周围女眷皆窃窃私语,不知道她如何就入了三皇子妃的眼,竟然劳驾三皇子妃屈尊过来一同吃酒。也有那消息灵通的,谈起诺雅曾得二皇子与十公主庇护,也是交好,就有想借机巴结奉承三皇子妃的,寻个由头,或是嫌闷热,或是觉得拥挤,离了座位,换到诺雅跟前。
有一就有二,桌前很快就热闹起来,众人心怀各异,虚与委蛇。
诺雅见一时半刻走不得,也就坦然坐下,只默然不语。旁边有人没话找话,也是淡然敷衍,并不多言。
众女眷向着太子妃贺寿礼毕,宴席方才正式开始。男宾席觥筹交错,推杯换盏,热闹声透过花墙传进这边。女宾们大多不吃酒,只低声与自己交好的同伴低声细语。
主座上的三皇子妃被一众女眷热情地围住,恭维声不断,一时还不能得空闲。
诺雅的饭吃得味同嚼蜡,尤其是这流水席面,厨师手艺委实不怎样,千篇一律的咸香油腻,没有什么特色。停了筷箸,只等席散。
男宾席应该战得正酣,一阵一阵的哄笑声传过来,煞是热闹。
有两三个油头粉面的浪荡公子哥摇摇晃晃地从男宾席出来,路过这里的时候,趔趔趄趄,你推我搡,直接撞到诺雅身后的屏风上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