用石斛、生地、麦冬救阴,用郁金、新绛屑、橘络、桑枝、桑叶络通络定痛!”
林亿思索他的用方,却也没有明显不妥之处,病患现在虽然疼痛剧烈,但脉息倒也不危险,用这方子,就算没有效果,也不至于马上出现危症,而且,这病案倒也可以检验孙用和他们关于温病与伤寒不同的理论。当下缓缓点头:“好!就用你的方子,但只用一剂,而且就在这煎服。如果没有任何好转甚至进一步恶化,便不能再用,我会改方用我的方子。”
“师父!”林恒急忙起身道:“不能这样,不能因为他一番谬论就改变主意啊师父。这可是关系到咱们医馆……,咳咳,关系到病人生命的大事啊!”
他其实是想说这关系到林亿医馆的名誉,的确是,如果孙氏医馆的一个小学徒跑到林亿医馆里指手画脚说林亿用方不对,而林亿又因此改变了自己的用方,按照对方的意见办了,岂不是非常丢脸的事情,后面还坐着很多候诊的病患,他们要是把这件事传出去,传到外人嘴里,只怕更难听了。虽然两家医馆关系不错,林亿和孙用和父子三个也都是同殿为臣,以往都很友善,但是同行是冤家,相互竞争还是存在的,不能不考虑医馆的声誉。
可是林亿却没有在意这些,他摆摆手,示意徒弟不要说话,吩咐店伙计照办。
叶知秋大喜,一拱到地:“多谢伯父!一定会有效果的!”
林亿让叶知秋亲自写了方子,交给柜台拣药。当即煎服,观察一会再回去。
药香很快飘满整个医馆,叶知秋心中忐忑,他也只是从理论上确定这病应该用温病的方子治疗,他从来没有亲自看过病,到底结果如何,不得而知,紧张地在哪里坐立不安的。
林亿却微笑道:“不用紧张,在我这服药,有什么差错,我会及时处理,不会有什么问题的。”
叶知秋笑了笑,点点头,有些不好意思地挠挠头,道:“伯父,刚才我说话没轻没重的,请您原谅。”
林亿道:“这样才好,有不同意见要敢于坚持,当然,也要虚心听取别人的意见。你能说出这么一大套道理来,我很惊讶,也很高兴,怎么会生气呢。继续看病吧!”
两人相视笑了。
想不到,刚刚缓和的气氛,在紧接着的诊病中又一次剑拔弩张起来。
这个病人也是抬进来的,只不过,先前的病人痛得不停叫喊,连街上都能听见,而这个病人,却是人事不知,深度昏迷。
这是一个老妇,抬着来的家人或者哭或者叹气,或者满脸忧郁望着林亿,一个老者道:“林太医,我们又来了。”
他们抬进来的时候,林亿就认出来是先前来找自己看过的病患,急忙把先前的病案记录翻出来查看,这病人五天前来就诊,当时主症是持续高热一天,深度昏厥,人事不知,现在看来,跟五天前没什么大的区别,很是惊诧,问道:“一直没有醒过来吗?”
老者哭丧着脸点点头:“上次来看过,吃了太医开的药,满心以为能好的,可是,连着吃了五天,到今天也没见动静,只好再抬来看了。”
林亿有些尴尬,又详细看了病案记录,上次病人昏迷一天来诊,自己辩证为白虎汤证,因其昏厥不醒,所以用了大剂白虎汤。想不到吃了五天了,却还是没有任何效果。伸手在病患额头摸了摸,已经滚烫,高热持续不退。
一个胖胖的年轻妇人陪笑道:“林太医,有郎中也瞧过,说是不成了,让准备后事,您看,我婆婆这病,还有的指望吗?要不要把后事先备着呢?”
旁边一个年轻男子瞪了她一眼,把她衣服一扯,道:“你瞎说什么?娘还喘着气呢!”
那妇人却还了他一眼,瞪着圆眼嘴巴当当地说:“我说错了吗?婆婆连着昏厥了五天,烧得跟火炭似的,叫也叫不醒,吃药也不成,昨儿个那铃医郎中都说了,人是不成的了,让给料理后事。我是惟愿婆婆好,只是,生老病死人之常情,没了法子,不事先准备着,到临了忙手忙脚的,你是只顾哭的主,这些事情还不得我来料理?我问问你还说我,我不管了成不成!”说着,肥臀一扭,走到一边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