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德帝忙于军国大事,对于国子监的处理,很可能由耐心细心改变为快刀斩乱麻,一通乱炖,直接将国子监进行全方位的整改。
有人识破了李大人的奸计。
小朝会结束后,陆侍中叫住李大人,“李大人到底是在为谁张目?”
李大人笑了起来,“很快老夫这个位置,就要换陆大人来坐。陆大人何不耐心等等,何必赶尽杀绝。”
陆侍中蹙眉,“李大人突然提起北荣,意欲如何?”
李大人一本正经胡说八道,“自然是为陆大人建功立业铺路。告辞!”
信了他的邪。
陆侍中蹙眉,目送李大人离去。紧接着他去了兰台寺,翻出北荣,西凉的资料,细细研究。
周世安瞄了眼在案几前翻阅资料的陆侍中。
“大人的资料略显过时。大人想要了解北荣最新的情况,需查阅开耀三十六年的记载。”
陆侍中好奇地看着周世安,一个邋遢老头。
“多谢,能否帮本官将开耀三十六年的资料翻出来?兰台寺藏书甚多,没你们帮忙,本官无从下手。”
“大人稍候。”
周世安不愧在兰台寺干了这么多年。
任何资料,放在何处,他都一清二楚。
很快,他就提着一箩筐的资料来到陆侍中面前。
“这些都是开耀三十年后,有关北荣西凉的记载。有官方文书,有野趣传闻,还有探子密报,皆在此处。不过开耀三十八年之后,北荣消息几乎断绝。只知道北荣连续换了三个王,直到文德二年才稳定下来。”
陆侍中大喜过望,“多谢!你叫什么名字?哪一科进士?”
周世安笑了笑,“不值一提!大人忙,下官就不打扰。”
说完,转身离去。
陆侍中也没有多做挽留。
在他看来,兰台寺官员,管理文书还行,别的就算了。
陆侍中在兰台寺泡了两天,将能找到的所有资料全都翻了一遍。
他兴冲冲回府,洗漱,准备进宫面圣。
任丘找他闲聊,“有大事发生?”
陆侍中哈哈一笑,“李秉明突然提起北荣,果然有阴谋。竖子可恶。”
任丘咬着苹果,“北荣即将发兵南下,难道是假的。”
“即便是真的,也是未来一两年的事情。他故意危言耸听,就是想捞取好处。”
“什么好处?你不是说他很快就会退下来吗?此事已经定了,难道还有变数。”
“他当然不会乖乖退下来,他分明是要搞事。我甚至怀疑,他和大皇子殿下有勾结。生活秀偏偏在这个时候对国子监发难,偏偏他又在这个时候提起北荣,这里面没有鬼名堂,本官把头拧下来当球踢。”
任丘咔嚓咔嚓,几口吃掉一颗苹果。
他将果核一扔,拍拍手,张口就说道:“就算李大人和大皇子殿下勾结又能如何,此事对你未必没有好处。前段时间我听人说过一句话,深觉有理。任何改革,在战争期间最容易推进。因为一切都要为战争服务。
大周和北荣迟早要打起来,无论李大人什么打算,中书令的位置他都保不了。这个时候,他还折腾,显然是希望局面乱起来,最好是北荣和大周尽快打起来,才方便他浑水摸鱼。我估摸着,他和大皇子殿下勾结,是想尽快促成战争。”
陆侍中手一顿,眉头一皱,“这些话,你听谁说的?”
任丘咧嘴一笑,“没听谁说,自个琢磨出来的。”
陆侍中蹙眉,“那你说说,李大人和大皇子殿下勾结是为了促成战争,这对他们二人有何好处?”
任丘咧嘴一笑,“好处大去了。大皇子好战,若是打起来,他肯定会请战,趁机掌握兵权,加强他在军方的影响力。
至于李大人,一打仗,他身为老臣,自然还能继续发光发热,为朝廷为陛下分忧。即便不留在朝中,战场上任何他都去得。以他的资历和身份,他若是监军,比任何人说话都管用。就连最桀骜难驯的鲁侯,也要给李大人两分薄面。
至于诏夫人的好处,那就更大了。她的四海商行,趁机插手军需供应,掌控军队后勤,银钱大把进账。换做是我,我甚至会借由打仗的机会,捆绑少府,让少府成为傀儡。”
“荒唐!”陆侍中口中说荒唐,其实内心早已经被任丘大胆言论给震惊到。
陆侍中在屋中走来走去,“他们这么干,分明是在架空皇权,架空陛下。不行,我不能让他们的阴谋达成。”
“你就别瞎操心了。”任丘嗤笑道。
陆侍中一脸不满,“什么叫做瞎操心?我身为陛下的臣子,理应为陛下分忧。”
任丘又拿起一颗苹果,咔嚓咔嚓吃起来。
他问道:“我们换个说法,去掉大殿下,去掉四海商行,再去掉李大人。等到大周和北荣西凉打起来,会是个什么局面?靠着传统的军需供应,你觉着能支撑这场国战?
这场仗,说不定就要打个好几年。你认为哪个人能够筹谋如此庞大的粮草供应?换句话说,谁有本事,在不加赋税,征发徭役的情况下,按时供应军需?
反过来,增加赋税,徭役,必定会有大量小民破产。没了四海商行,没有诏夫人,这么多流民可没地方安置。流民没饭吃,很快各地烽烟四起,朝廷还得分心平乱。内忧外患,这是死局啊!不管北荣何时南下,很明显,北荣是在拿国运赌这场战争。大周何尝不是在拿国运在赌。赌不可怕,就怕赌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