到呕吐就是醉了。
"有的人不想醉却醉了,有的人想醉却醉不了,真是不公平。"许疏竟放任自己被那个陌生的女孩扶着,闭目苦笑。
"可无论醉了没醉都是一样难受,所以,也很公平。"
许疏闻言忍不住睁开眼睛看身边的人,目光里带了些惊讶。能说出这话的女孩一点也不像被宠坏了的样子。
"可是醉了虽然不能让人不难受,却可以让人暂时忘了难受。所以,还是不公平。"凌念皱了眉,有些苦恼的样子。她也侧过头看着那个脸色苍白的男人,目光中无意流露的无奈与心痛让他一阵心慌,"是什么让你这么难受呢?你连哥都不肯说,也一定不会告诉我的啊。"
许疏咬着嘴唇,没有回答。
"要不要告诉别人都没关系,只是你一定要找到方法让自己不难受。"
凌念一直不知道,许疏在那一晚就找到了让他不难受的方法。他也一直没有告诉凌念,她就是那个方法。
那一晚,凌念一路扶着许疏走回了他家。原来他们住的这么近。
家里竟是空无一人的。
凌念站在门口没有进屋,许疏也就站在门口和她说谢谢,叮嘱他路上小心,到家给他短信。
这个小区是SELLER集团中华区的家属院,住在里面的几乎都是凌辰的下属,凌念一点也不担心安全问题,索性沿着小路慢慢走着,偶然抬头便看到天边一抹绚彩急速滑落。她来不及惊叹立刻闭目双手合十,脑子里的愿望一如流星般快速滑过,连她自己都被吓了一跳。
请让许疏不要这么难过。
凌念并没有想要和谁一起去看那场流星雨,她只是在人人上发了一条状态问哪里看流星雨比较好。大部分的人都推荐了湖边。于是那天晚上她下了自习走到湖边,就偶然遇见了那个人。
程宇笑着对她挥手,"来看流星雨么?"
凌念也笑,点头。
他是她的班长,平时也挺熟,既然遇见了不在一起似乎不好。于是两人并肩站着。程宇很能聊,总能找到话题,所以等着看流星的时间也不算难耐。
11月底的天气有些冷了,凌念紧了紧外衣,程宇忽然站在她身前,吓了她一跳。
"做什么?"
"挡风。"
那一刻少年的眼睛很明亮,傻傻的样子却让她心里一暖。
凌念忽然想起第一次见到程宇的时候,碰巧也是阳光很好,他穿着格子衬衫,跳起来进了一个三分,然后侧头向他的方向笑了笑。一旁也有女生惊呼着,班长好帅。
她当时没有在意。
所有属于少女的花痴和迷恋与幻想,统统完结在了她十六岁遇见的那个人身上,所以她想此后一生都不可能再因为一件衬衫一抹微笑喜欢上一个人。
"快看,流星!"
她失神的时候,少年惊呼着叫她。
凌念抬头,只来得及看到一个尾巴消失在地平线。
她叹了口气,"来不及许愿了。"
程宇眼睛里也有些遗憾。
"你呢,许了什么愿?"她问。
"光顾着叫你,没来得及。"
凌念从不知道自己会这么容易被感动。
她以为在经历过许疏那样的宠爱之后,她会对这些微不足道的温暖麻木。却不知道,一个人的心一旦变的柔软,就再也不可能硬起来。许疏让她的心彻底成了沙滩。
那一晚凌念一共看到了三颗半流星,许了三个半愿望。
第一个愿大洋彼岸的人一切安好。
第二个愿身边陪她看流星雨的少年找到他的幸福。
第三个愿哥哥和那个他一直埋在心底始终不对她说出名字的女人能够幸福。
那半个留给自己,愿找到一个宠她的人,不需要像许疏一样,只要让外人看起来还算幸福就可以。
与此同时,在九千七百公里以外的纽约,许疏同样看到了那条状态。
十二小时的时差让他看到的时候已经晚了,他觉得有些挫败。可就算当时就看到了又能怎样呢?飞回去陪她看一场流星雨么?
就算他真的去了,又是以怎样的身份?
他们很早以前就分手了,不是么?
许疏长长叹了口气,面前的午餐变得淡而无味,索性原封不动的扔掉。
"怎么,不舒服了?"连凯见了走过来低声问。
那场球赛之后他们成了莫逆好友,后来又一起到纽约留学,更是形影不离。
"没有。"许疏回答,手机屏幕还停留在那人的主页来不及退出,手已经连同手机一起压进了腹部。
"还说没有,"连凯起身倒了杯水,看着他喝下去,"又在想她?"
许疏抿了抿唇没有说话。
"我一直没懂,你俩到底为什么要分手?"
"是我那条短信伤害到她了。"许疏随手擦去额上的汗。
这件事连凯是知道的。
许疏不知道哪根筋不对,在去年的元旦给凌沐发了条短信,问什么时候和他妹妹分手合适。偏偏凌沐和妹妹之间没有秘密,她不过偶然兴之所至翻他短信便看到了。
凌念一直是被所有人捧在手心的,即便不骄纵却也有骄傲。后来,她把他叫出去说了分手。
许疏却没有任何解释,依旧微笑着说好,一如既往的宠爱。
倒是凌念自己哭了,站在大雨里问他为什么。
许疏依旧平静,他说,我要去纽约了,可能不能再回来了。
然后他就走了,把凌念一个人扔在雨地里哭到昏倒。
"就算你不能回去,凌念就不能来么?她有个学位是法学吧,纽约大学的国际商法可是世界第一呢,这个时代留学啊出国啊什么的还不是平常得很?她家又不是供不起她?"
许疏摇摇头,将胳膊架在桌子上慢慢趴下去,闷闷的声音听得连凯心酸,"她说她不会去纽约,死也不会去的。"
其实许疏也不明白她为什么不会去纽约,甚至不会去美国。
他只是记住了在他们还在一起时,他状似不经意的问她有没有留学的打算的时候,她神色异常坚决的告诉他,她可以去任何一个国家任何一个城市,唯独不会去美国,不会去纽约。
"死也不会去。"
说完她就窝进许疏怀里什么都不再说。许疏哪敢再问。他把她当个宝贝一样宠着护着,怎么舍得再提她如此深恶痛绝的地方。
可心里却不是不疑惑。
有些事情是很久以前就被莫名其妙的注定了的。
上一代的一个故事注定了他必须去纽约,也注定了她不能去纽约。
如果一定要问为什么,也只因为,他姓许,她姓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