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宫内。
聂玄冽探望过皇帝后,从宣政殿内踏步出来。因着皇帝身体情况不容乐观,但怕各地封王及某些臣子有逆心,所以谢崇明暗中授意聂玄冽对朝廷上下严格把关。这会儿他出来,准备回府。路过宫中的九曲长廊,看见谢瑶华亭亭玉立的站在那里,侧着身子跟宫人说些什么。
“永宁公主。”聂玄冽语气淡淡的行过礼。
谢瑶华猛地止住声,回首见聂玄冽,他多日来因为忧心孟萋萋的事而形容消瘦,本就俊美刚毅的面孔更是瘦的轮廓都更加明显。谢瑶华走过去,将自己的手炉捧去他手心中。
“似你这般憔悴,该是又没有好好休息吧?”
聂玄冽抿唇不语。
谢瑶华髻上斜两枝雪色流珠发簪,卷起的鬓边嵌着一粒一粒莹莹的紫瑛珠子。她微微垂首,挡住眼里的异色,语气带着几分惋惜:“我知道,来仪突然香消玉殒,又是在这样好的年纪,任谁也受不住。但论起悲痛,当是长信侯最为难受罢?你就不要再为此难过了。若不是我们瞒着父皇,只怕他也要更伤心。”
她这话故意点明盛嘉彦与孟萋萋的关系,聂玄冽听后果然眉头轻微一皱,肃道:“死者为大,微臣就不再议论。公主现在可以进宣政殿了,皇上正在喝药膳。”
谢瑶华并不走,摸着衣袖口上一小朵一小朵浅绯的栀子花瓣,她面上有些微微的赧色:“再过一个月就是你我成亲的日子,玄冽,我……我暂且这样唤你一声。你要是觉得为难不愿,我现下可以禀告父皇让他收回成命。我不喜强人所难,所以可以理解你。”
聂玄冽想要拒婚的话涌到嘴边,抬首看见谢瑶华仰着一张小脸,鼻尖冻的通红,想必是在这里等了他许久了。她瘦弱的身躯裹在宽大的华服里,背后映衬着花园里的萧瑟冬景,显得她整个人别外楚楚可怜。谢瑶华对他的心思,他也不是不知道。皇上病重时发下这样一道赐婚的圣旨,也无非是将谢瑶华托付给了皇帝信任的人。他聂玄冽忠君谦上,这个时候抗旨不尊,实在不是他的风格。更何况欺负谢瑶华一个弱女子,聂玄冽也说不出什么婉拒的话来。
于是只能绷紧了面部,遂道:“谢公主谅解,但圣旨已下,玄冽一定负责到底。”
聂玄冽拱了拱手,道一句府中还有要事,便先行离开了。
谢瑶华看着他远走的背影,缓缓呼出一口气来。
宫女躬身上前询问:“再过几日就是长信侯的寿宴,公主可要到场?亦或是奴婢去挑几件贺礼送去便罢了。”
谢瑶华扬眉,凤目微眯:“来仪刚刚过世,长信侯有这个办宴会的兴致?前几日不还听说他买醉么?”
宫女称是,假一思索才道:“来仪公主已经仙逝,长信侯怎么样也要为自己日后做打算的,总不能为了一个过世了的公主终日郁郁寡欢罢?现在长信侯权势滔天,寿宴更是他借机揽罗党羽的好机会,他应当不会放过这个好机会。”
谢瑶华眼中却一分笑意也无,目光泛着清冷,如她鬓上那大朵金光芙蓉花,尖锐却又冷清。
“既然这样,本公主少不得要亲自到场,捧一捧长信侯的威风才是。”
……
孟萋萋那厢,坐在蒹葭院的屋子里头,双手紧紧的交握在一起,似是极为紧张。
偏生那个叫玉润的小丫头还以为她是激动地,出言劝说:“姑娘不必如此兴奋,长信侯虽不是寻常人物,但料想不会待我们如何,只是例行检查一下身子,一会见了别的楼里头的姑娘,就会好些了。”
孟萋萋靠坐在桃花心木滴水大榻上,心里的滋味难以言明。她深呼吸再吐气,心里头安慰自己。
应该也不会是盛嘉彦自己来吧?除了寿宴当日可能会远远地看见他一面,兴许别的时候就不会遇到了。醉轻侯这个地方也待不下去了。孟萋萋心里思量着,等到这次回去了就找机会向李彩鸾辞行吧。
就在她沉浸在自己思绪里时,外头突然传来丫鬟的声音。
“侯爷,李姑娘就在这间屋子里。”
“知道了,你们下去吧。”盛嘉彦清冽的声音传来,孟萋萋当即如同触电一般。
不会吧!?不会这么巧吧?!他居然自己来了?
孟萋萋连忙抓过桌上的鹅黄面纱围上,玉润听见外头的声音,也惊了一下,随后很快反应过来,当即起身转去屏风前头的外堂。
“给侯爷请安。”玉润的声音。
“嗯——”盛嘉彦仍旧冷冷的语气:“你下去吧。”
玉润有些为难,她望了一头一眼,硬着头皮道:“侯爷,我们李姑娘的嗓子这几日坏了。您要是要问什么话,奴婢最好还是在场...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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