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黑衣人来到家中,威胁我不要再查。可是江南园林被毁大半,想必庆苑所需的太湖石已经全部寻找完毕。我继续上书,甚至托朋友带信给朝中同僚,都石沉入海,没有水花。无奈之下,我只好自己进京。这一路可不太安稳。”
孟侜忧心忡忡,他以为楚淮引接下来等着登基就行,结果还有一大批人伺机谋反。他知道了,就不能当无事发生。
管嘉笙建议他明日一早便就此分别。
孟侜含着担忧入睡,不过一个时辰就被小腹的绞痛惊醒。那老头跟他说不要赶路,孟侜没听,现世报来了。
他不敢轻视,打算立即下山找大夫。
管嘉笙也被他吓醒,“外面雨停了,这座山道下去便是一个小镇。你现在驾不了马车,我让仆役送你。”
孟侜也不推辞,他捂着肚子,随意指了其中一个较为身材较为瘦削的,“那就借管大哥的人一用。”
管嘉笙有要事在身,一早便要启程。吩咐仆役送孟侜到小镇之后,待孟侜安然无恙后再追赶大部队。
山道崎岖黑暗,孟侜额头冒着冷汗,脸色苍白,一双眼睛却像野猫子一样明亮,他盯着车夫的背影,手掌不经意地搭在靴子上。
他想去江南看看,但是石头到手,反贼大概已经转移阵地。可若是和管嘉笙回京城帮楚淮引,他如何向楚淮引解释失踪原因,还有这肚子估计捂不住了。
会被楚淮引打吧。
难不成又得哭?
……
此时京城。
天元帝寿终正寝,在位二十四年。楚淮引登基,年号启宁,典礼从简。
楚淮引一身明黄,气度威严,负手站立在汗白玉阶上,目光沉沉望向金光渡边的西天。九十九级汉白玉阶,终究少了一个人拾级而上。
季炀汇报完公事,说姜仪大将军还有半个月抵达京城。
“将军府修缮进度如何?”
“即日完工。按陛下的吩咐,孟侜住过的房间已经封锁,不在动工范围。”
不仅是住过的房间,连千阳湖都封了,湖上不准行船游乐。简直像个昏君。
但楚淮引找的借口却很利国利民。
水上玩乐大多是纨绔,现在已经全部进了学堂或者校场回炉重造。
什么时候这股纨绔风气消散,千阳湖什么时候解禁。
百姓们纷纷表示支持,我们宁愿不要千阳湖,也不想在大街上天天遇见纨绔,有性命之忧。
季炀在背后欲言又止,楚淮引余光见他憋得难受,“说吧。”
“属下本无权质疑,但姜仪为给父亲报仇,卧薪尝胆十年,其心性坚韧令人叹服。若是其知道孟侜……”季炀小心翼翼地看了眼楚淮引,见他没有反对,继续道,“姜仪对家人如此看重,若是有人从中挑拨,陛下将四十万大军交予姜仪指挥,这要有个变故……”
十八年前,姜仪和他父亲被敌军逼到绝境,落入崖底。老将军临死前粉身碎骨也要护住儿子,最后姜仪没死,受了重伤。醒来失忆了三年,三年之后辞别救命恩人,为父报仇。此时北境大军早已落入他人手中,姜仪无兵无权,毅然孤身潜入北狄,意图刺杀。
一来就是十年,姜仪摸清了北狄的排兵布阵地势粮草,但迟迟没有机会接近目标。后来他听说楚淮引接手大军。父亲对大皇子极度赞赏,姜仪权衡之下,决定回到大魏。
楚淮引没有让他失望,在姜仪的帮助下,直破北狄大军。姜仪听闻孟甫善所作所为,气红了眼。他提出让楚淮引帮他保护孟侜,楚淮引答应了。
五年之后,京城局势变紧,楚淮引回京布局,而北境四十万大军交给了姜仪。
十八年的战役内有隐情,姜仪为了不打草惊蛇,一直坚持用的化名。
……
楚淮引久久未曾说话,他食言了。
“朕相信他。”
就像相信孟侜。
***
孟侜天蒙蒙亮就敲醒了郎中的大门,郎中打着呵欠,怒火在看见一锭白花花的银子时自动熄灭。
甚至还贴心地提供了煎药服务,一边感慨,果然能受孕的男子都在大户人家,看这大手笔,啧,一天来个七八个多好。
孟侜休息了一阵,觉得尚可,带着杂七杂八的药重新上路。
“我与你家老爷一起去京城。”
仆役吞吞吐吐:“别、别了吧,你追不上老爷的……”
孟侜看四下无人,猛地抽出靴子里的匕首,将仆役踢翻在地,一脚踩住胸口,刀锋抵住他脖子上的大动脉。
这把匕首是楚淮引送给他的,锋利异常,仆役的脖子很快出现一道血痕。
“说,你在给谁传消息!”
他早就觉得这个仆役不太对,深夜他与管嘉笙谈话,其余人抵抗不住睡意皆已入眠,孟侜一眼看出他在假寐。
孟侜觉得奇怪,为了让他露出更多破绽,当管嘉笙说要仆役送他下山,孟侜不经意地选了这个人。
果然这一路他发现了更多疑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