连清雨倏地睁大双眼,湿漉漉如小鹿般纯净的双瞳里满是恐惧,她抓紧沈存希的衣角,也不说话,一个劲儿的摇头,眼泪吧嗒吧嗒落下来,越发惹人心疼与怜惜。
她俏脸煞白,像是受到了极大的惊吓,过了好一会儿才缓过气来,嘶声道:“存希,我不要去!”
她这副模样,就是身为女人的宋依诺,看了都觉得不忍心。听了许医生的话,她才真感觉到连清雨有病。刚才还以为她是装了,没想到她病得这么严重了。
“许医生,连小姐的病这么严重,需要带她去专业的医院里做个彻底的检查吗?”宋依诺此时真的很担心连清雨的身体,虽然她的心机很重,一直有意无意的制造误会,霸占沈存希。但是她的病到底是因为沈存希而得的,她不想沈存希因为她而内疚一辈子。
什么情都有可能淡去,但是恩情却是一辈子都偿还不了的。
更何况连清雨还这么年轻,应该和她同龄,就得了这么个要命的病,实在可怜。
连清雨眼泪汪汪地瞪着宋依诺,她一定是故意的,霸占了她的存希,还要把她送去精神病院,她太恶毒了。她缩在沈存希怀里,吓得直发抖,“存希,我没病,我不要去医院,我不要做检查。”
沈存希很担心她,刚才她都把兰姨认成了杰森,她的病情比他想象中似乎还要重了,他说:“清雨,你需要做个检查,否则你的病会越来越严重。”
“我没有病,我真的没有病,我不要你陪了,我可以自己睡,存希,别送我去精神病院,那里都是疯子,我没有疯,我很正常。”连清雨吓得直流泪,她这就叫自己坑了自己,明明是想借发病的理由让沈存希来她房里,结果这个死医生居然要把她送去精神病院。
他肯定已经被宋依诺收买了,才会这样整她。
沈存希看着她的目光越来越担忧,他轻轻将她推出怀里,叹息道:“清雨,有病就要接受治疗,你还这么年轻,我不希望你被这个病困扰一辈子。”
连清雨连忙点头,“存希,我很好,只是偶尔会这样,真的不要送我去精神病院,我会努力调节自己,你们走吧,我想休息了。”
连清雨躺回床上,拉着被子蒙住自己的脑袋,不行,她不能再用这个借口了,她得换一招,否则宋依诺会鼓动沈存希将她送去精神病院,一旦她去了哪里,就会被她害得一辈子都出不来。
沈存希侧身站起来,看着躺在被子里瑟瑟发抖的连清雨,他无声摇头,心里很自责,他说:“许医生,我们出去谈,兰姨,你在这里陪着连小姐。”
兰姨点了点头,目送他们出去。
房间外面,沈存希与许医生向楼下走去,宋依诺安静地跟在他们后面,听见沈存希清冷的声音里含着淡淡的担忧与内疚,她其实很想为他做点什么。
“许医生,清雨的病是不是越来越严重了?如果不送去医院检查,会有什么后果?”沈存希双手随意的抄在裤兜里,满面忧虑道。
许医生偏头看了一眼静静跟在他们后面的宋依诺,他说:“沈先生,连小姐的病的病因是创伤后的应激症,她长期处于一种精神紧绷状态,就会导致自己胡思乱想,将身边的人都看成当时伤害过她的人。她的病情时好时坏,也会因为自己依赖的人身边出现第三者,而加重这种臆想。”
沈存希皱眉,他扫了宋依诺一眼,道:“你是说她的病情加重,是因为依诺搬进了别墅?”
“也可以这么说吧,臆想症这个病症的病因多元化也复杂化,说是病,也称不上病,说不是病,但是精神上确实出现了一些问题。我看得出来,连小姐非常依赖你,这就会造成她对所有出现在你身边的女性产生一种嫉妒敌视的心理。然后做一些事情来吸引你的注意力,就是我们常说的吃醋。”许医生沿着楼梯往下走,边走边分析道。
宋依诺听懂了许医生话里的意思,连清雨之所以频频使出这些卑劣的手段,是因为她对沈存希的占有欲。如果她没有臆想症,这就是一个女人单纯的嫉妒与搞破坏,偏偏她有精神病,后果就会很严重。
“也就是说,她会因为这种依赖做出一些不理智的事,伤害她的假想敌?而不会觉得自己的心态有问题?”沈存希冷贵的面容上多了一抹凝重,如果是这样,他继续让依诺住在这里,就会刺激到连清雨,从而让她做出伤害依诺的事。
“有些臆想症是带有攻击性的,但是依照目前连小姐的情况来看,她只会做些小动作来争风吃醋,比如伤害自己来引起你的注意与关心。”许医生停下来,严肃道:“所以我建议你尽快带她去专业的医院里,或者是让专业的心理医生帮助她,因为这种病到最后,通常会演变成精神分裂以及多重人格。”
宋依诺望着沈存希凝重的神情,感觉整座别墅里都多了一股压抑的气流,她说:“许医生,我送你出去。”
许医生点了点头,跟着宋依诺离开,宋依诺送许医生来到别墅停车场,她客气道:“许医生,麻烦你了。”
许医生拉开门,他看着宋依诺,忽然道:“宋小姐,臆想症这个病其实怎么说呢,你说它是病它就是病,你说它不是病就是一种妄想,再见!”
宋依诺愣住,她怔怔地看着大众途观的车灯在街头消失,只觉得全身发冷,许医生和沈存希说了那么多关于这个病的信息,对她却说是妄想,他的意思莫非是说连清雨装病?
宋依诺用力甩了甩头,她回想刚才许医生说的那些话,他其实一直在暗示沈存希,连清雨没病,所以要他送她去专业的医生那里检查。
她抚着额头,如果连清雨真的是在装病,她该怎么办?
……
宋依诺回到别墅,看见沈存希站在楼梯上,斜倚着扶手,她慢腾腾地走过去,“沈存希,我们搬出去吧。”搬出依苑,连清雨看不到他们,就不会受刺激,也不会在正常人与精神病人间自由切换。
沈存希伸手将她扯进怀里,他搂着她的腰,目不转睛地盯着她,“生气了?”
“我哪有那么小气?刚才许医生也说过了,连小姐很依赖你,所以出现在你身边的女人都会成为她的假想敌,我是不想让你左右为难。”宋依诺淡淡道。
沈存希双手沿着她腰上的曲线慢慢向上,不知道是不是有意的,手指贴着她胸前的柔软滑过,宋依诺俏脸涨得通红,她瞪着他,毫不怀疑这个下流的男人在吃她的嫩豆腐。
沈存希的大掌落在她脸上,捧着她的脸颊,他一瞬不瞬地看着她,凤眸幽深暗沉,声音很低,含着深情,“依诺,你知道这里为什么叫依苑吗?”
宋依诺一怔,他突然这样问她,她已经猜到了,却还是矫情的问道:“为什么?”
“一年前,我买的这栋别墅,当时给别墅取名字时,我脑海里闪过你的名字,就取了依苑。那时候,我还不知道你就是五年前那个女孩,后来确定了你就是那晚那个女孩时,我觉得这就是命中注定吧。这里是我们的家,以后我们的宝宝也会在这里出生,你怎么舍得让我们搬出去呢?”沈存希的眼睛很亮很亮,说到家的时候,他眼睛里的亮光几乎快要将她灼伤。
宋依诺垂下眸来,都说女人是用耳朵谈恋爱,她确实被沈存希这番话感动了。他们什么都可以放弃,唯有家不可以,那是他们的港湾。
“可是……”
仿佛知道她心里在不安什么,沈存希道:“依诺,清雨的病情需要专业的心理医生辅导,等她病好之后,她对我的依赖心就不会那么强了,到时候我会在市中心给她买套房子,让她搬过去,她不会再打扰到我们的生活。”
他到这样说了,宋依诺已经无话可说,也许是她把问题想得太严重了,更何况如沈存希所说,这里是她的家,凭什么是她逃之夭夭,要离开的应该是连清雨才对,她点了点头,“好,我听你的。”
“真乖!”沈存希的手指轻轻摩挲着她的唇角,看着她娇艳欲滴的红唇,他心中一荡,目光*起来,他缓缓俯下头。
宋依诺意识到他要做什么,她双手挡住他的脸,轻笑道:“不行,待会儿让你的连妹妹看见,她又得吃醋大闹了。”
沈存希无语到极点,作势要将她抓进怀里,她已经咯咯笑着跑上楼去了。沈存希看着她的背影,他的表情不似刚才那样轻松,他捏了捏眉心,转身走出别墅,向别墅安保的监控室走去。
宋依诺跑回二楼,经过厉家珍所住的房间,她倏地停下脚步,她伸手握住门把,轻轻旋转,走了进去。卧室里光线很暗,楼下花园里的路灯灯光透过窗户照射进来,床上微微隆起了一团。
她慢慢走到床边,看着厉家珍侧躺在床上,小小的身影显得脆弱不堪,她轻轻一叹,弯腰替她掖了掖被子,“家珍,好好睡吧,没有什么事是过不去的坎,等你醒了,你会发现这个世界还是很美好。”
厉家珍睁开眼睛,黑暗里,她脸上满是水光,她哑声道:“宋姐姐,你知道吗?我爱了他九年,从我还是个懵懂的什么都不懂的小丫头时,他就已经住进了我的心,如果失去了他,我不知道该怎么活下去。可是贺允儿怀了他的孩子,呜呜呜……”
宋依诺心疼地看着她,她走到床边,伸手想将台灯打开,犹豫了一下,她没有开灯。她在床边坐下,她甚至不知道该怎么安慰她。此时所有的言语对她来说都是苍白的,安慰不了她的心伤。
厉家珍趴在床上,越哭越伤心。
宋依诺静静地陪着她,直到她再次沉沉睡去,她才轻叹了一声,起身走出客房。回到主卧室,她站在落地窗前,看着窗外苍茫的夜色,秋天到了,天气一天比一天冷,她双手抱住双肩,心里一阵惆怅。
一段感情,经过春天的萌芽,进入夏天的火热,再到秋天的凋零,然后彻底被冰雪埋藏。家珍的局,似乎解不开了,那么她的局呢?
看到家珍那样难过,她亦有种同病相怜的悲怆,那么相爱的两个人,最后为什么会是这种结局?
过了一会儿,她的手机响起来,她拿出手机,粉色手机上镶的钻石在灯光下散发出耀眼的光芒,她接通,电话那端传来男人低沉性感的声音,“依诺,到楼下来。”
宋依诺莞尔一笑,“就这么点距离,你还给我打电话,是嫌电话费不要钱?”
“快点下来,我在餐厅等你。”
宋依诺挂了电话,她转身走出主卧室,走到扶梯旁,她果然看见沈存希站在餐厅入口等她,她缓缓来到他身边,笑眯眯道:“做什么啊,这么神秘兮兮的。”
沈存希走过去,伸手蒙住她的眼睛,他俊脸上浮现浅浅笑意,他说:“从现在开始,把自己交给我,听我的指挥。”
眼睛被他蒙住,她看不清路,他的薄唇就贴在她耳朵旁,热气喷洒在耳蜗里,撩得她心一阵发痒,所有的感官都敏感起来,她咯咯轻笑道:“沈存希,你的嘴唇别贴在我耳朵上,好痒!”
大概所有男人都有劣根性,你越是不让他做什么,他就越要做什么。沈存希非但没放开她,反而往她耳朵里吹气,感觉她在他身前颤抖不休,他就格外有成就感,“我知道你的耳朵是你的敏感点,每次碰它,你就特别有感觉。”
他的声音沙哑迷人,她的心房像被无数双小手揉捏着,一紧一松,她俏脸涨得通红,偏头欲躲开他,忽然耳垂上传来湿热感,她身体颤抖得更厉害了,“沈存希,你别碰。”
“虽然我很想吃掉你,不过现在还有更重要的事,跟着我走。”沈存希偏头看着她红彤彤的脸颊,像是一只煮熟的虾子,令人产生了无限的遐想。
他捂住她的眼睛,说:“现在稍微抬腿,要上台阶了。”
宋依诺听着他的指示抬腿,她大概感觉到他是要带她去餐厅,就是不知道他神神秘秘的要做什么。“嗯,很乖,现在可以继续往前走了,不用担心,我不会让你撞到的。”
宋依诺把自己完全交给他,听从他的指挥,然后停了下来,宋依诺问道:“到了吗?”
“嗯,到了,但是现在不可以睁开眼睛。”沈存希柔声道,说完,他拿起餐桌上的遥控按了一下,楼下餐厅客厅的灯一盏盏熄灭了。
虽然眼睛被蒙住,但是宋依诺还是感觉到楼下的灯全都关了,她的耳朵变得格外灵敏,她似乎听到了打火机的声音,然后鼻端传来了蜡烛燃烧的味道。
“沈存希,你到底要做什么?”
“嘘,马上就好。”沈存希的声音染着夜的魅惑,温存得像是在说床第间的情话,过了一会儿,他一手扶着她坐在椅子上,才拿开覆在她眼睛上的手,他说:“好了,依诺,睁开眼睛。”
宋依诺缓缓睁开眼睛,眼前烛光摇曳,像是暗夜里的星星,她眨了眨眼睛,烛台摆成了一个心之形,很美。她面前放着一份甜品,鼻端充斥着香草的味道,舌尖上都感觉到那样的甜而不腻,她仰起小脸,难以置信地望着沈存希,“沈存希……”
沈存希俯下头,在她红唇上轻啄了一下,他说:“稍等一下。”
沈存希站在她旁边,他已经换了一身衣服,白色衬衣与黑色西裤,简单却华贵。他动作优雅地拿起一把火枪,轻轻一按,幽蓝的火焰喷了出来,燃烧着甜品上的焦糖。
空气里满是焦糖融化的味道,一股食物的芳香扑鼻而来,那股甜味一直蔓延到心里,宋依诺崇拜地看着沈存希,此刻的他帅爆了。
在很多年后,她想起这一幕时,除了心头那丝掩盖不住的惆怅,还有甜到骨子里的感动。她想,她一而再的沉溺在他的宠爱里,也并非没有道理的。
宋依诺双肘撑在餐桌上,手捧着下巴,迷恋地看着他,他深邃的凤眸里倒映着幽蓝的火焰,他专注地融化焦糖,那模样帅得不要不要的。
焦糖被高温烤化,在甜品上鼓着小泡,美得让人移不开眼睛。宋依诺全程都在看沈存希,浑然忘记了去欣赏甜品上极致炫丽的一幕,因为此刻,沈存希才是她眼中最美的风景。
沈存希放下火枪,转眼对上她的目光,她眼中的迷恋取悦了他,他凑过去在她唇上“吧唧”亲了一口,笑道:“怎么这样看着我,我是不是很帅?”
“嗯,帅得没天理了。”宋依诺用力点了点头。
沈存希伸手揉了揉她的脑袋,他说:“吃吧,你晚上没吃什么东西,我特意给你做的宵夜。”
沈存希拉开椅子在她身旁坐下,单手托腮看着她。
宋依诺看着面前的甜品与烛火,这场景实在梦幻得让她HOLD不住,她拿出手机,小心翼翼地问道:“我可以先拍张照片吗?”
“当然。”沈存希轻笑道,这丫头太可爱了。
宋依诺拿手机对着甜品拍了两张照片,看着旁边的沈存希,她得寸进尺道:“可以拍你吗?”
“随便拍。”沈存希笑出了声,甚至还配合她做了个幼稚的剪刀手。
宋依诺又拍了好几张,正准备放下手机开动,沈存希忽然拿走她手里的手机,然后...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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