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87.第687章 痛楚的江南

; 常熟，客镇。

    钱谦益的得意门生，曾经在抗击宋青书清丈土地出过大力的举人周秉满，如今却是狼狈不堪，满是悲催焦急，不可思议的叫嚷着，前几天，他才按照清庭的命令剃了头发，换了马褂，可是今日，几十个八旗兵丁带着几百个绿营兵凶悍的杀了门来，对着这些不速之客，周秉满委屈的鞠躬下来。

    “诸位主子，老爷，小人可是按照摄政王他老人家的命令剃发易服了，不光小人，整个客庄都是小人的劝服下剃发易服了，不肯剃发的赵满仓，陈大鱼等几个刁民，小人还给抓了起来，要送交官府，军爷，您这是为何闯到小人的庄子了？”

    蛮横的仿佛地赖子那样，为首的八旗兵嚣张的拿出一张命令来，用蹩脚的汉语大声的念诵着。

    “摄政王令，八旗将士为国而战，允许八旗将士圈占土地，养活全家，犒赏功劳！客庄已经被正蓝旗所圈，汝等，马滚出去！”

    “这，这你们不是强盗吗？这可是我家祖传下来的土地！”

    眼睛都红了，也不打千作揖了，周秉满暴怒的蹦起来老高，然而，回答他的却是咣的一声，出鞘的钢刀。

    整个客庄都乱做了一团，除了周秉满，十来个有地的地主全被赶了出来，甚至他们的妻妾女儿，貌美的都被霸占了，仅剩下十几个老头子老太婆子被一块跟着撵了出来，村口，女人们嚎啕大哭，十几个不肯剃发易服的壮丁，村老直接被在村口地斩首，村里的那些村民，佃户也被挨家挨户的登记，原本还属于自由身的农民们，身份更改为了某个某个额真，甲喇的包衣奴才，世世代代都得给人家当奴才，连儿女都得如同牲畜那样任由这些主人交换玩弄贩卖。

    早晨还是地主，举人，到了晚，居然连个容身之处都没有了，十来个地主士族锤着地嚎啕大哭，尤其是周秉满，坐在颗大树下，他满是后悔的敲打着树干，对着老天大嚎着，大骂着。

    “这帮建奴，简直是没开化的蛮人，茹毛饮血的野兽！天啊！你怎么能让他们入主原？这么祸害下去，早晚天下大乱的！”

    “呸！”

    没等周秉满哭诉完，冷不防一口唾沫吐到了脸，紧跟着一起被撵出庄子，庄里少有的几个自耕农李老田那张沟壑纵横的老脸此时写满了愤怒，指着周秉满的鼻子破口大骂着。

    “宋大帅是打鞑子的，都是你们这些吝啬鬼自私自利，为了那点钱粮，将宋大帅赶走了，否则宋大帅在的话，那轮到这些建奴们嚣张！”

    “周秀才，平日里亏你还读的圣贤书，圣贤教诲你们这些？咱大明朝，亡在你们这些混账东西的手里了，老汉我，我要打死你！”

    骂着还不解恨，轮起棒子，李老田去要打，慌得他几个儿子无奈的赶紧扯住了他。

    “爹！爹！别火了！”

    “爹，跟这种人生气不值得！咱们快走吧！听说这些建奴到处抓壮丁，进了他们庄子是当奴才，快走吧！”

    “老汉，老汉打死你们这些混账东西，亡国贼！”

    骂骂咧咧，几十个村民又是跌跌撞撞的走了，被李老汉吓倒在地，半天时间没敢站起来，直到这些人都走远了，周举人呆愣的脸，一股子后悔的神色忽然浓郁的弥漫起来，又是锤着树干，他狠狠给了自己一个耳光，旋即又是重重的跪在地，猛地磕着头大哭着。

    “列祖列宗在，周秉满不忠，不义，不孝啊！”

    客庄今年是一个缩影，常熟，松江，湖州，常州，建奴所过之地，无不是哭声成片，数以万计的汉民被驱离开了土地，沦为流民，更多的人成为了奴隶，因剃发易服令被建奴斩杀的人，几乎村村都有，人头在村口摞成了一堆，乌鸦围绕着尸体凄凉的大叫着。

    整个江南，都在为这个北方来的强盗带来的恶行为之剧痛，为之颤抖，那些在密谋倒宋出了大力的士大夫们，终于尝到了痛苦的滋味，怎样一个悲惨世界在他们的自私与顽固，被亲手促成。

    一股子后悔的情绪亦是弥漫起来，悔不当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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