后漫山遍野都是嗷嗷叫着向前冲的山里人,负责断后的贺老王八一个大队百多号人根本支撑不了多久,听着身后的惨叫,本来就莫名其妙往后退的两个师官兵更加变得没有战心。
根本没人再往后射击,生怕跑不了一般,不少人还把沉重的火铳都给扔了,更别说虎蹲炮了,一路上,丢盔弃甲的模样硬生生把势均力敌的态势拖成了上次那样的大溃败,不断有落后的五营兵士被撵上,被杀死,那惨叫声更是弄得人心惶惶。
踩着尸体,也回忆起上一次从革左五营尸体上捞到了多少好东西,各个山寨的寨兵更是在后头追红了眼。
然而此时的革左师与三个多月前的革左五营又是有了些不同,被乞活军收编了的这三个月,每天早晨都是全副武装抱着火铳二十里长跑,跑的也是大别山里的山路,而且宋青书接手之后,五营的伙食可提升了不少,几座鸡山产的鸡蛋天天拿去给他们炒柿子,炒瓜片,还有大量猪宰杀后剩下的瘦肉供应,大量蛋白质的摄入,让五营的士兵比之前强壮多了。
相比之下,寨兵是个什么情况?
长期营养不良,每天还要受到寨主剧烈的劳动剥削,真叫个吃也吃不好,谁也睡不好,平均身高才一米四,一米五左右,一米六的都少,先是剧烈的厮杀,然后又是长途追击,连续跑了十多里山路,大部分人已经跑的气喘吁吁了。
从米田拗出来,一道上都是大龙山蜿蜒崎岖的山路,死死咬着革左两个师,三四万的山寨寨兵追杀了足足小半个时辰,不知不觉中,又杀回了他们刚刚才丢的大龙寨。
和其他山寨一样,大龙寨也是出于靠近河流的山谷中,这样才能在恶劣的山中生存,而且大龙寨之所以称作大龙寨,因为大龙谷比其他山谷多了两条大拐弯,就像一条摇头摆尾的龙那样。
原本山谷两边的斜谷地上都是庄稼地,不过此时,大部分都被革左两个师给抢割走了,露出光秃秃的一片,追杀的寨兵当中也有不少是大龙寨的本地人,眼看着自己辛辛苦苦种的粮食啥都不剩了,这些人更是愈发的红了眼,追着前面已经拉出去几十米距离的革左二三师更加的亡命。
拐过了第一个大弯道,再往前不远,就是大龙寨山谷,那儿最是险要,大队伍几乎跑不开,算得上绝地,也知道昨天宿营是个什么地方,跟着跑着,贺锦还不住的骂着贺一龙祖宗十八辈,浑然忘了他祖宗就是自己祖宗,咬着牙,他不得不思索起怎么在败兵中再组织起一条防线。
想着,跑过了第二道大弯道,昂起头来,左金王撕心裂肺的就想大嚷着让自己人拼命,然而这喊话还没喊出口,下一秒,他却是忍不住惊呆了。
一起惊呆的还有那些跟着冲进弯道里的天堂寨联军寨兵们,跑的气喘吁吁,满是即将到来抢掠与屠杀的快意他们全都僵在了脸上,这时候已经下午两三点钟,斜阳照耀下,无比整齐的大方阵排列在已经被收割一空的稻田上,黝黑的火铳,还有那光滑的纸甲,似乎都反射出来一阵寒光。
原本应该在英山县固守的乞活一,三,四师,全都在了这里。
已经知道中计,前头的寨兵惊恐的向往后退,可是寨兵都是临时从各个山寨男丁中抽调的,跑着跑着又跑散了队伍,这儿又是山地战,战场狭窄无比,哪儿是那么好退的?激烈的吼叫中,反倒是人挤人把队伍挤得越来越紧,看着前头跑得快的五千多人像抱成一团的蜜蜂那般,亲自设计了这场大战的孙传庭那冷酷的扑克脸上亦是流露出了一抹残忍的笑容。
“大帅,差不多了!”
同样端着望远镜死死看着,宋青书的脸上亦是流露出了些兴奋,又流露出了些惋惜,又等了片刻,方才对一旁跃跃欲试的周遇吉点了点头。
“进攻!”
“第一师,进攻!”
三千多人拍成了六个长条方阵,顶在了最前面,随着周遇吉亢奋的吼叫声,刷的一声,前排一千多条燧发枪无比整齐的放下,炒豆子般密集的枪声顿时炸响,底下的寨兵人群当即就想被热刀刮过一层的黄油那般,薄了一大层。
这还仅仅是个开始,第二排,第三排,每个人都放过一火铳之后,乞活军根本没有再装填,反倒是随着军官嘹亮的吼声,一声声咔咔的清脆声音到处都是。
“上刺刀!”
寒光闪闪的刺刀被挂进了卡笋,被这个有这特殊意义的命令刺激的热血沸腾,上万把锐利的刺刀猛地端平在前,呐喊着,数以万计的乞活军将士就如同那开闸的洪水,向山下已经心惊胆寒的寨兵漫卷而去。
血,也像喷出去的洪汛,开始在大龙寨狭窄的山谷中蔓延,将这里渲染成了一条张牙舞爪的血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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