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算和东虏连战连败,可还是没有人想过要与东虏议和,大明和谈不是不可以,可绝不可能建立在如今这耻辱的城下之盟,只能是彻底打垮后金,让皇太极这些东虏奴酋跪在金銮殿上时候才可以!
震惊了片刻,卢象升是愤怒的狠狠一拳头砸在坚硬的城墙上,愤怒的呵斥道:“乱搞!”
“不,不可能,陛下一定不会同意的!”片刻之后,卢象升又是不可置信的摇了摇头,听的杨廷鳞赶紧又拉住他的衣袖。
“都督,我的大督公,空穴来风,未必是假,况且虽然陛下没有表态,可这事儿据说是杨嗣昌提出来的,还有高公公亦是同意,如今陛下如此信任奸佞,大督公您一向刚直,这贸然入城,恐怕……”
“还是等天亮了开城门,与将士们一块儿入城吧!”
杨廷鳞的话没说全,可是其中味道却是一清二楚,谁知道这反倒听的卢象升愤怒起来,伸手推开了杨廷鳞。
“伯祥,好意某自知,可如今陛下为奸佞所蒙蔽,某又怎么能为了保全自身而耽搁?况且某问心无愧,何惧那些魑魅魍魉?”
说着,卢象升已然大步夸上了土篮,对着上面就大吼道:“拉!”
“大督公!唉~”
劝之不及,眼看着卢象升上去了,杨廷鳞忍不住重重一跺脚。
还好他是有些多虑了,就算是要议和,杨嗣昌也需要些能人撑住战场局面,至少也得个不胜不败,入了城,卢象升倒是迅速得到宫里来的太监招待,又给弄了匹马,引领着就像紫禁城赶去。
这一道上,通州,昌平,蓟州,密云一带逃难的人群塞满了街道,一个个衣衫褴褛的难民瑟瑟发抖的堆萎在高门大户的墙边,不乏有饿死者,尸体甚至堆成了一个个小堆,看的卢象升更是忧心忡忡。
崇祯皇帝一向是以勤政著称,卢象升抵达紫禁城时候,朱由检还在御书房召开着会议,但听到一个平稳流利的声音正在汇报着。
“天津卫的存粮已经全部运达京畿,山东那头也从德州转运了鲁豫来的粮饷,其中福蕃献银二十万两,粮食二十万担,周王献银十万,粮十万,暂时可以撑一段日子了。”
“不过那宋逆依旧霸着运河,湖广过来的粮饷只能抵达一半,长此以往,还是难以支撑!”
杨嗣昌这话还没说完,一个精致的景德镇茶杯已经狠狠地被摔在了地上,旋即就听到皇帝愤怒的喝骂声。
“不识大体!”
的确,前方吃紧,后方不说全力支持,哪怕保证后勤供应也是应该的,奈何,崇祯皇帝是最善于捏软柿子,识大体的不是被他杀了,就是关起来了,再就瞎指挥弄的败亡了,宋青书可不愿意把希望压在他身上,皇帝的愤怒听的杨嗣昌也是忍不住叹了口气,旋即开口劝说道。
“陛下,宋某本就流贼,飞扬跋扈,指望他如同朝中大臣,各路总兵那样忠心事君,是有些困难,如今他能保证两淮平稳,还能给朝廷供应点粮饷,已经是邀天之幸了,况且这一次的确是复社那帮子书生惹事在先,两淮巡察御史陈彦又曲解君意,对地方横征暴敛在后,兔子逼急了还要咬人,况且宋某也不是兔子。”
这杨嗣昌还真是善于为君者讳,责任全推到复社还有死鬼陈彦身上,浑然忽略了崇祯皇帝自己的杀气腾腾,要不是他偏听偏信派人要置宋青书于死地,又怎么闹出这么个难收拾的摊子?
“陛下,庐凤总督上书,复社张溥,结党营社,每每春闱秋闱之际,组织数千计士子,招摇过市,聚拢一处,谤议朝政,江南诸官,多出自东林复社,士子书生,多以出自张溥门下为荣,而不知陛下,长此以往,也不是办法!”
“他宋某不过是个流贼,他手里能有何大才,既然他愿意与复社争斗,何不……”
杨嗣昌这话还没说完,门外头,宦官那尖细的声音已然响了起来。
“宣大总督,左都督衔,兵部右侍郎卢象升觐见!”
正在进行的御前会议戛然而止,崇祯皇帝自己居然是略带激动的站了起来,旋即才醒过神来坐了回去,甩了甩袖子喊道:“招!”
小碎步跟着宦官走进御书房,卢象升恭谨的把眼睛压的低低的,余光扫着地砖快步走到了距离桌脚十步左右的距离,旋即轰然跪拜而下。
“臣卢象升,叩见陛下万岁万万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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