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0章 听谯鼓 二更彻（四）

    正想着恰见陈思年入席，这半年来他深居简出，除了朝政之事兢兢业业旁的一概不理，许久不见仍是目光沉着，昂首阔步，不见疲态，只是须发间多了几丝银色。陈家的位置已从左排首位跌到了左边第四位，而坐在右边第二位的却是白家。

    席间微妙的变化也透露着朝政上局势的变化，谁起谁落，一目了然。

    桓卓携众妃姗姗来迟，众人伏地行礼，抬头却见在桓卓身侧抱着桓圉的却不是陈琼，而是一身绛紫宫装的韩静如。

    众臣微有诧异，不自觉回头去看陈思年，陈思年脸色沉静，毫无意外。

    桓卓笑着让众人落座，道：“今日是圉儿岁宴，众臣不必拘礼。”桓卓说话，点头开宴。

    丝竹乐舞缓缓而起，水袖披帛的舞女翩迁起舞。彼时正近黄昏，光线柔和的投在大殿之上，金砖铺地折射出迷幻的光晕。

    气氛一下活络起来，众人推杯换盏，氛围浓烈。

    忽听舞乐之声渐消，一声铿锵的琵琶声自舞者中间响起，音调转急，仿佛含着千兵万马而来，四下寒暄的众人皆被这乐声里的金戈铁马所吸引，目不转睛的望向大殿正中簇成花团状的舞女，继而音调一转，从那铿锵中酝酿出柔美的浓情蜜意，变成烟雨江南的三月春风，悦耳舒心。

    舞女们挥舞着彩袖，四下散开。众星拱月般的亮出中间环抱琵琶的少女，只见那少女青色春衫，水袖飘飘。

    一方面纱遮面，看不清容貌。露在外面的眸子，清澈明亮又带着几分柔媚，只叫人陷入其中。她抱着琵琶却身形灵活，犹如燕子轻盈起舞，琵琶之声伴着舞姿，让人拍案叫绝。

    一曲舞罢，四下寂然。直到桓卓拍着手出声赞道：“好！”众人方才如梦初醒，赞美之声不绝于耳。

    桓卓望着殿下还在微微急喘的少女，问道：“是何家闺秀？”

    少女轻易碎步，上前两步，取下面纱，伏地行礼：“臣女薛芷，以此舞为皇长子庆贺。”语罢，方才缓缓抬头，肌如凝雪，目似点漆，鼻尖秀挺，殷唇染脂，好一个意态天成的美人。

    桓卓大悦，拍手大笑，“薛芷，可是薛成志之女？”

    席间的薛成志急忙起身出席，到殿中跪下回道：“正是。”

    “令爱年方几何，可曾许配？”桓卓道。

    薛成志急忙俯首回道：“小女今年方才及笄，并未许配。”

    桓卓笑着道：“令爱的琵琶之声，犹如天籁。赏！”

    薛成志急忙携女谢恩，韩静如见了，掩帕笑道：“薛妹妹这等风华，该配皇胄。”

    桓卓闻言，笑着对韩静如道：“下月采选，内务府可备好了？”

    韩静如点头对桓卓道：“皆已备好，此次采选是陛下登基以来三年一次的大选，各项事务内务府无不尽心尽力。”说着又向桓卓说起此次的采女门第，言谈间俨然如后宫之主。

    白露在见了，笑着对桓卓道：“有贤妃姐姐在，皇上还担心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