p;慕容家出事,慕容瑾没有过问半分,就连所谓的祖母和父亲下葬,她也未曾出现过。
即使全京都乃至全大萧都知道她与慕容家早已断绝了关系,但人们依然觉得,她做得太绝了,连死后都不路面送他们最后一程。
外人尚且如此,更何况是曾经的“家人”呢?
慕容珉闻言一怔,随即像是想到了什么,苍白的脸上有了难得的红晕,艰难地开口:
“不敢,大姐这么做,事出有因。”
慕容珉虽然年幼,但是有些事情他还是记得很清楚的,慕容瑾在慕容府那十六年过得如何,没有人比他这个同处一个屋檐下的同父异母的弟弟更清楚了。
若不是慕容瑾当年救了他,他甚至都不知道,府中还有慕容瑾这么一个人。
再想起以前每次见到慕容瑾,她都是一身旧衣,吃穿用度甚至连她院里的丫鬟都不如时,他便为自己这几日觉得“慕容瑾对慕容家不闻不问有些过分了”的想法而惭愧不已。
且不说慕容瑾与慕容家早就断绝了关系,就算有,慕容家对她不仁不义十六年,她又有什么理由在危难时救慕容家呢?
这都是慕容家,慕容盛自作孽。
慕容瑾看着他因为愧疚而快要埋到胸口的模样,知道他是个聪颖的孩子,一点就通,便笑了笑道:“既然你明白这个道理,又何必折磨自己呢?”
慕容珉闻言眉头紧皱,虽然道理他都懂,但是怎么说也是自己把家人亲手送上断头台的,这让他怎么释怀?
慕容瑾见状又道:“慕容家一事表面看上去是你一手造成的,但众所周知,根源不在于你。”
是啊,虽说是他发现慕容盛的小伎俩,才导致如今的结局。可若是慕容盛从未如此做过,又何来杀身之祸呢?
慕容珉虽然知道这个道理,但却过不了自己心中那道坎“可是,若不是我……”
慕容瑾闻言笑着摇了摇头,不以为然道:“你可知道,为何慕容家受皇上到恩宠二十几年,没有功劳也有苦劳,但这次,皇上下手时却毫不留情吗?”
慕容珉闻言不由睁大了眼睛,难以置信地看着慕容瑾,声音都跟着颤抖起来:“大……大姐的意思是说……”
果然还是个稚嫩的少年,慕容瑾耐心道:“自古以来,就没有‘圣宠不衰’这一说,凡事,盛极必衰。”
慕容珉忽然寒风四面而来,毛骨悚然。
所以,皇帝这是在借自己的手,给慕容家,給世人一个警告!
可他怎么能,怎么能让自己把家人送上断头台呢!
心房好痛,像被人插入刀子一样,痛得快要不能呼吸了!
慕容珉不由颤抖着弯下身子,把头埋在双掌之中。
慕容瑾见他恍然顿悟之后难以置信的模样,终是叹了口气:“所以你不必自责,就算没有你,慕容家迟早也会走到这一步的。”
候客厅一时寂静无声,隐隐能听到慕容珉急促的呼吸声。
而慕容瑾也不再出言相劝,而是自顾自地拿起茶,慢慢品着。
良久,慕容珉才抬起头,嘶哑着声音道:“多谢大姐指点。”
慕容瑾闻言沉默了一会儿,轻启薄唇:“今后,你可有什么打算?”
慕容珉苦笑着摇了摇头,曾经,他以为天子脚下,是最公道的地方。
而如今,他知道了一些真相,颠覆了他过去十六年建立起来的认知,他突然觉得,眼前有厚厚的浓雾,消散不开。
慕容瑾看着眼前这个十六岁的少年,此时茫然毫无生机的模样,眯了眯眼睛道:
“不如,你去趟江南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