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此时,不只是宁奕率领的三万大军,还有原本留守在北岭山正面营地的一千将士也一并抵达了北岭县外北宁军的驻地。
萧衍等人对宁奕是如何狐假虎威,堂而皇之地把他率领的将士强塞进营地以及占用主营帐的行为并不感兴趣。
他们感兴趣的是,假如他们不先动手,宁奕能忍多久才动手?
慕容瑾很中肯地给出了一个答案:不到一天。
其他人纷纷表示同意。
像宁奕这种好大喜功,还没抵达就想开战的人,他恐怕一刻都等不了。
慕容瑾之所以给出一天这个范围,主要还是考虑到他们有内部问题需要解决。
这不,翌日清晨,萧衍与慕容瑾刚起床洗漱好,便听到莫西来报,北宁军有异动。
众人便聚集到主营帐,按照原计划,由蒋振楷和容祈带兵上阵,莫西和莫北在一旁协助保护容祈。
这一仗,一打就是半个月。
宁奕彪悍,手腕强硬,手下的将士也不枉多让,这一仗打起来,竟然也不分上下。
眼看就到了六月二十二,天气渐渐炎热,晌午后的毒辣太阳就足以让大半将士倒下,可谓是一场恶战。
慕容瑾每天除了去伤者营帐医治受伤的将士,就是想着如何不让更多的将士倒下。
这长达三个多月来的战争,大萧将士千里迢迢来到这北方。除了一开始的水土不服,时间一久,因地区,气候等原因也开始出现一些问题。
当初十万大军,如今只剩一半,而这一半中,又有多少人不是伤痕累累,能够完好无损的呢?
这半个月来,慕容瑾每踏入伤患营地一次,内心的无力感就越强烈。
她知道战争的残酷,无论是古代,还是现代,只要贴上“战争”二字,就代表着痛苦,绝望,死亡……
从前她觉得,这与自己无关,只要不妨碍她便成。
如今,亲眼所见,满目苍夷,她却动摇了。
是她变软弱了吗?
慕容瑾触及满地痛吟的将士,不由秀眉紧蹙,这是她第一次,觉得无力。
纵使她是医者,可凭她一人之力,又怎能治得了几百甚至上千人的伤痛?
这赤子丹心,为家国而奋不顾身的将士信任地把性命交到她手上,她怎能辜负他们的期望?
思及此,慕容瑾不由在心底冷笑一声,她果然变软弱了。
若在现代,别人的生死与她何干?她怎会考虑这么多?
难道她是被萧衍的家国情怀影响了?
想到萧衍,慕容瑾的眼里又不免温柔一片。
外人只道他是杀人不眨眼的“阎王”,又怎么会知道,这个外冷内热的男子,比谁都更关心将士的伤痛,比谁都想捍卫自己的家国,比谁都响……
得到温暖。
而就在此时,小凌打断了慕容瑾的思绪:
“王妃,王爷在找您呢!”
慕容瑾堪堪回过神来,看了一眼小凌,点了点头:
“嗯。”
随即走出伤患营地,门帘隔绝了将士们的哀痛声,慕容瑾却眉头皱得更紧。
她抬眸看着千米之外的北宁驻地,看到了一道白光一闪而过,可当她眯缝着眼睛仔细去看的时候,却看不到任何痕迹。
北宁军营驻地,青衫自从跟宁奕来到这之后,就没有再露面,就连一日三餐,都是将士直接送到他的营帐里。
宁辰并没有因为他给将士们下药而跑来与他兴师问罪,但也仿佛把他忘了一般,不再召见他,亦不让他插手军中之事。
呵,也是,宁辰如今不仅要上阵杀敌,下了战场还要与宁奕斗智斗勇,哪里会想起还有他这么一个擅自行动的人。
不过,他也不在意,如今虽未能达到公子的预期所想,但也顺利地挑拨了宁奕与宁辰。
而那曾经浩浩荡荡的十万大萧军,如今死的死,伤的伤,病的病,也所剩无几了。
原本还想着事成之后,回京跟公子一同并肩作战,如今他也没什么脸面区间公子了,倒不如玉石俱焚,替公子铲除了一大祸害,也未尝不可。
就在青衫暗下决心的时候,一直白鹤从天而降,仅在青衫所在地营帐盘旋一圈便落了下来。
青衫眼疾手快地从窗便把它抓了进来,熟练地从白鹤的爪子扯出一个小竹简。
青衫看着小竹简愣了一会儿,犹豫片刻才打开。
小小的纸条上仅写了两行字,可青衫却看了许久,久到天色渐渐黑了下来。
当天色完全黑透了,青衫这才动了动,动作敏捷地换了一身夜行衣,那刚刚被他攥着纸条已经被烛火焚烧起来,露出的一角赫然写着“速归。”二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