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老朱说完,就甩了甩袖子,让柳淳滚蛋。
柳淳当然是如蒙大赦,赶快跑了,大殿之内,只剩下老朱一个,他的眼睛通红,拳头紧握,指甲刺入掌心!
疼!
能不疼吗!
他管教这个八儿子,不是一次两次,奈何就是死不回头。这次去抓他进京,一定是害怕了,又担心丑事暴露,所以情急之下,才点火自杀。
挺大的人,怎么就不知道父亲的心,不管怎么样,为父还能杀了你吗?
大不了圈禁凤阳,总好过自杀啊?
老朱现在是追悔莫及,这些儿子们,必须加强管教才行。
还有,那些把潭王事情捅出来的人,朕也不会放过,想看皇家的笑话,没有那么容易。让蒋瓛去查,只要查到,就立斩不赦!
老朱不停发狠,柳淳跟蓝玉已经在前往长沙的路上,在柳淳身后不远处,还有个高挑清秀的卫兵,紧紧跟着,一双眼睛,始终没离开柳淳的身体。
太好了,总算有机会跟柳郎单独出来,要是没有老爹,没有这些兵,就太完美了!
蓝姑娘是满心高兴,他爹已经不知道说啥好了。
傻丫头啊!
你可长点心吧!
咱们家的生死存亡,都寄托在太子殿下身上,他要是出了事,那可就麻烦了。
“我,我怎么也没想到,太子会,会这么孱弱啊?”
柳淳也叹了口气,“一个人十几岁的时候,受到的教育,能影响人的一辈子,能决定人的行为方式。就拿陛下来说,从小吃苦,好不容易熬出来,所以陛下坚毅果干,狠辣无情。可太子殿下,他成长的岁月里,马皇后把他照顾的太好了,陛下虽然深沉内敛,但对殿下的爱,没有半点保留。殿下又是长子大哥,对自己的兄弟姐妹,也是如此,几十年了,几乎成了习惯,改不了了!”
柳淳跟蓝玉没有什么保留,他越发觉得,朱标会成为整个变法的软肋。
老朱把江山治理得不错,他现在要改革财税,其实是在给朱标铺路,可问题是这位太子殿下,未必愿意按照老爹的路来走啊!
柳淳感慨万千,他也没有办法,只能跟蓝玉用最快的速度,赶到了长沙。
等见到朱标,柳淳大吃一惊,他发现这位太子殿下几天的功夫,形销骨立,面色枯黄,憔悴得吓人!
不过朱标依旧谦恭和善,甚至比原来还要周到。
他勉强站起,主动问蓝玉的好,给他们准备茶水点心,一丝不苟。
看到朱标如此,蓝玉这个莽汉子也感到了心痛。
“殿下,你身体不好,就多休息,都是自己人,不用多礼的。”
朱标轻轻颔首,“我这几天,心神恍惚,闭上眼睛,总能看到八弟,笑呵呵来找我玩,就像小时候一样……你们或许不知道,八弟从小长得秀气,还喜欢打扮,他的靴子都绣着花,还偷偷往脸上抹杭粉,往嘴上涂胭脂。我教训他好几次,他也不改,而且一说就哭,后来索性不敢说他了。”
“八弟很绵软温和的,喜欢读书,结交文人名士,时常举办诗会。他,他真的不是干坏事的人!”
朱标痛苦纠结,五官扭曲变形。
“我,我来长沙,是想告诉他,有大哥在,没人能杀得了他,只要,只要跟我回家,父皇不会责怪他的。可,可他怎么就想不开了,他连面都不愿意见,就,就把府邸都给烧了啊!”朱标脸涨得发红,又咳嗽起来,仿佛肺子咳嗽出来才罢休。
蓝玉连忙过来,给他拍打前胸,好一会儿,朱标才恢复了正常。他转头看向柳淳,沙哑道:“你说,这个变法,当真那么重要吗?重要到可以不顾兄弟之情?”
柳淳无奈苦笑,“殿下,历来任何王朝,最后都毁在财税这一块上,陛下决心变法,是替殿下铺路,爱子之心,臣十分感动!”
朱标愕然半晌,突然颓丧道:“父皇要为我铺路,可我却要拿兄弟的命铺路啊!”朱标一声喟叹,从袖子里取出几份奏疏,扔在了桌上。
“你看看吧!”
柳淳接过来,略微翻看,顿时脸色变了,这里面写的都是诸王的不法之事:鲁王一心修长生,在府邸烧铅炼汞,齐王鱼肉百姓,大肆侵夺民财,向倭国走私,违规扩建王府。还有晋王,甚至私下里做了龙袍。秦王,代王,湘王……貌似除了朱棣,还有周王朱橚之外,其他的藩王,问题都不少。
当然了,朱棣要是硬要挑毛病,也是有的,就算没有毛病,说他雄心勃勃,图谋不轨也行啊!
柳淳看了看这些奏疏,他突然明白了,为什么自己跟朱标谈过之后,朱标会突然去宫里给朱梓求情,又突然来了长沙。
“殿下,能否告诉臣,是谁向殿下透露了这些消息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