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先生,你看该如何是好?”
朱允炆吞吞吐吐,把修订皇明祖训的事情说了一遍……只见齐泰面色凝重,阴沉得能滴下水,朱允炆心中惶恐,又问道:“先生,此中莫非有什么谋算?”
齐泰不屑一笑,“殿下睿智,当前变法操之谁手?”
“自然是柳……先生。”朱允炆咧嘴苦笑,他曾经有一段跟柳淳修复了关系,但是随着诸位师傅进入东宫,他跟柳淳之间,似乎越发疏远。
但问题是皇祖父却偏爱柳淳,在御花园言谈之间,有意把柳淳作为辅政大臣留给他,这让朱允炆十分不安。
“殿下,事情昭然若揭了,柳淳想借着祖训的名义,逼迫殿下在登基之后,继续推行他的变法!”
齐泰用词很讲究,一个“他的”就把柳淳跟朱允炆区分开了。
朱允炆沉吟道:“齐先生,皇祖父对柳先生的变法,非常推崇,我以为若是能成,也未尝不可啊!”
齐泰轻笑,“殿下,柳淳此人算计精深,智虑过人。他借着变法之机,安插亲信,培植党羽,甚至连孔孟二圣都不放在眼里。倘若让他掌权,外结藩王,内有锦衣,勋贵,朝臣,皆为之所用,臣……真是不敢想象啊!那时候柳淳就是曹操,就是王莽,可以随时行废立之事啊!”
朱允炆打了个冷颤。
他觉得齐泰的话很有道理,不要讲什么变法不变法的。光是柳淳掌握的权力,就让他感到了惶恐不安。
“齐先生,柳先生还荐举你去协助草拟祖训,我,我看他还是有心跟先生修好的。”
齐泰摇头,“殿下,这就是柳淳阴险的地方,他让臣过去,无非是想败坏臣的名声罢了!”
“那,那先生还去吗?”朱允炆关切道。
齐泰沉吟道:“臣势单力孤,如何能跟柳淳抗衡?臣只有勉为其难了,不过请殿下放心,不管多难,臣都会挺过来,都会等到殿下能够扭转乾坤的那一天!”
朱允炆越发悲观,“先生,已经拟定了祖训,变成了金科玉律,我,我怕是无能为力啊!”
齐泰哈哈大笑,“殿下勿忧,柳淳这是枉费心机。就算变成了祖训又如何?只要殿下能坐上龙椅,殿下就是头上的天,人力又如何逆天呢!”
朱允炆苦笑道:“先生莫要夸奖,我现在惶恐不安,生怕皇祖父会改立储君,那样的话,我,我就……”
“殿下!”
齐泰急忙捂住了朱允炆的嘴,“殿下,有些话可不能乱说啊!”齐泰压低了声音道:“殿下只要不出错,陛下就不会改立储君,毕竟陛下老了,承受不起折腾。至于柳淳那里,臣等,还有朝廷的忠义之士,都会站在殿下这边,柳淳此番得罪的人可不在少数,他会惹祸上身的。”
朱允炆点了点头,心疼道:“先生,孤心乱如麻,只有请先生替我支撑大局了。”
“殿下放心吧!”
……
东宫这边,愁云惨淡,商量着对策,柳淳却想说,这世上真的没有那么多阴谋,至少他玩的都是堂堂正正的阳谋。
只要修订了皇明祖训,就等于拿到了尚方宝剑,拿到了大义名分。
即便真的像历史上一样,爆发了靖难之役,柳淳也不用怕了。
朱棣一直深受篡位夺权的困扰,这个恶名是他无法洗刷的包袱。
假如朱允炆违背了祖训,而朱棣站在维护祖训的立场上,起兵靖难,那就是名正言顺了,而且手握大义名分,朱棣能做的事情就更多了。
柳淳已经开始为了老朱死后布局了。
只不过他的行动十分小心罢了。
而有一个人,竟然比柳淳还要小心。
齐泰到了柳淳手下,果然就老老实实编写祖训,半点差错都没有。
每天早早赶来,晚晚回去,每完成一部分,就交给柳淳过目,不管柳淳叫他改多少遍,都没有半点怨言,那份谦卑恭顺,真是让人叹为观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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