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子乃锱铢必较之人,禾唯恐其与元恪因此生下心结,日后于元恪不利。禾道出冯娷,只为断了元恪欲与冯娷结连理之念。
元恪并不知禾用意,满眼期待,对禾道:“阿娘,阿耶虽有意将阿娷许了大阿兄,却并未下诏晓谕天下…”
不及元恪言罢,禾便接过话道:“天子一言九鼎,你阿耶虽未下诏,却已有诺于太师与冯司徒,朝野上下亦是人尽皆知,此事便是不争之实。”
元恪闻言,心下一横,道:“阿娘,儿子中意之人便是阿娷…儿子与阿娷两厢情愿,求阿娘成全!”
言语之间,元恪已伏跪于地。禾见状,急忙忙将元恪搀扶起身,轻叹一声道:“恪儿,并非阿娘不愿成全,只你中意之人非寻常之辈…”
元恪哀求道:“阿耶待阿娘事事上心,凡求必应,阿娘愿从中斡旋,此事定有转圜之机。”
禾虽心内怜悯,却思忖着长久之痛不如短暂之伤。望着元恪,禾无奈道:“你阿耶先是人君,后为人父,太子正妃乃大魏未来皇后,此事便不再是家事。”
轻抚元恪的头,禾接着道:“天家父子、夫妻又岂能如寻常百姓之家?”
元恪平日里虽懂事明理,然其终究青春年少,闻禾之言,只觉怅然若失。禾见元恪之状,忙宽慰道:“恪儿,世间情与缘乃为上天注定,聚散皆不由人。恪儿你正值青春之年,日后定可得遇良缘。”
元恪紧握双拳,缄默不语。禾望着元恪这般模样亦觉心痛十分。
“阿娘,二阿兄,快来瞧瞧,我与五阿兄捕了许多金蝉!”随着元瑛的欢愉声,二人方敛了心绪,迎众人而去。
元瑛见禾与元恪二人行至近前,便奔了过去。将宫婢手中竹笼所覆锦帕掀起,望着二人,元瑛欢喜道:“阿娘,这林子里有许多金蝉,亦有许多蝉蜕,瑛儿采了许多。”
紧随元瑛的吉祥向二人行罢常礼,道:“左昭仪,那日太医令言蝉蜕有清热、镇惊之效,可治小儿夜啼之症。小公主这几日夜里时有啼哭,奴便与长乐公主一道采了蝉蜕,好予小公主入药。”
元怀亦迎了上来,对禾道:“阿娘,旧年夏日您炙了蝉虫予儿子们食用,香酥可口,儿子只觉回味无穷。”
禾望着元怀,笑道:“怀儿既如此惦念,那今夜吾便与你们一道再将蝉虫烤炙,可好?”
转头对吉祥,禾吩咐道:“吉祥,去着内侍们于莲池旁备下炭火,吾这便领孩儿们一道炙蝉。”
吉祥急忙忙应下,正欲往前殿去唤内侍们,便闻元瑛对禾道:“阿娘,旧年您烤炙的蝉虫娷阿姊亦欢喜十分,不如再着人往椒坤殿请娷阿姊回来同食?”
禾方才与元恪议罢冯娷之事,此时闻元瑛之言心下为难。略略思忖,禾道:“入了夜,不知你娷阿姊是否已就寝?不如下次早些唤她同来捕蝉,阿娘再炙予她食用。”
元瑛闻禾之言,怏怏道:“现下里不过戌正之时…”
不及元瑛言罢,元恪忽开口道:“阿娘,儿子有些乏累,先回偏殿就寝了…阿娷喜食炙蝉,阿娘着人唤她前来便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