主府中小住,李氏亦是许久未与元钰相见。得了此讯,李氏顾不得乏累,便更衣登辇,往安息堂而来。
为先太皇太后与先太后上罢香,李氏行至一旁的席榻上坐定,与元钰一道折金银锭。
元钰先开了口:“吾以为右昭仪尽心筹备亲臣宴,不得闲往安息堂拜谒阿母呢。”
李氏陪笑道:“公主哪里话去…吾身为陛下姬妾,理应事先太皇太后与先太后至孝。莫说今日公主在此,便是平日里公主不在宫中,吾亦会前来上香祭拜。”
元钰微微颔首,道:“你有此份孝敬之心,阿母在天有灵亦当欣慰。”
李氏道:“先太后育下陛下与公主,实乃有福之人。”
“有福之人?”苦笑一记,元钰道:“子贵母死,皇兄立储不足半月,阿母便驾鹤西去,又怎算得是有福之人?”
李氏忙垂首致歉,道:“是吾失言,不该提及过往,令公主心生悲忧。”
元钰摆了摆手,道:“这许多年过去,皇兄已是天下英主,是吾心结难解罢了…”
抬头望了一眼殿内的灵位,元钰幽幽道:“吾虽憎恨元恂那个逆子,却与其母林氏有情…当年林氏被皇祖母赐予皇兄做开房之人,其较吾年长许多,待吾亲厚有加。待那个逆子被皇祖母册了太子,林氏便如阿母一般难逃厄运。”
眼内一股恨意升起,元钰又接着道:“只林氏未能如阿母般生养一个好儿郎…如今这逆子非但自己命丧黄泉,亦累及林氏被废作庶人…”
李氏道:“陛下乃念旧之人,纵是将元恂废黜赐死,亦不至要将已故的林氏废作庶人…”
元钰道:“吾亦百思不得其解,待那日询了皇兄,方知此间之因…”
将手中金锭置于锦盒之内,元钰又接着道:“子凭母贵,母以子荣。皇兄虽念旧情于林氏,然其生前不过贵人之身,因那逆子身于储位而得以享皇后之尊。如今那逆子已亡,若林氏仍以皇后尊号而居,那逆子便是皇兄嫡长子,身后当配享宗庙…此等忤逆不孝之子,皇兄又岂能容得?”
李氏佯作感慨道:“这母子一脉相承,自是荣辱与共。我朝除去皇后所产嫡子立储,旁人一概子贵母死。如今前朝册立子悌为储之声高涨,而陛下却无册吾为后之意,吾亦不知日后何去何从…”
望着元钰,李氏忽地双目晶莹,道:“吾与公主虽非血亲,却情同手足不分彼此。吾今日有一事相求公主,若他日子悌有幸被陛下立为储君,吾求公主念及你我昔日情义,保全子悌…”
元钰见李氏这般模样,便宽慰道:“你如今执掌宫权,宫内人人赞你行事周至,又有陇西公与二阿兄为你于前朝斡旋,你立后不过早晚之事。”
李氏闻元钰之言,心内暗喜,却做担忧之状,道:“陛下偏爱左昭仪,倘若陛下执意立其为后,纵是家父与咸阳王亦无力反驳啊!”
元钰冷哼一声,道:“吾断不能容那再醮之妇为后!”
望着李氏,元钰又道:“立后乃国之大事,皇兄纵是贵为天子亦不可擅专而行。吾前几日于阿姊府内已与众姊妹商议妥当,除去五阿姊,毕竟其驸马都尉乃冯氏子弟,而那再醮之妇又以冯女之身入宫,到底要顾及颜面,其余人等皆会助你登上鸾位,你大可安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