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回梅山别墅,住灵溪路那边。”
聂修走近前,拉开傅行知旁边的椅子坐下来,冷静的说:“我叫了代驾,别为难她了。”如果不是沙哑的声音和略带迟缓的动作,很难相信他喝多了。
他永远都是沉稳有度,不失分寸不失风度,耀眼而遥远。大约唯有她见过他最狼狈的样子,满身泥泞,头发凌乱,胡茬初生。
佟夕握着酒杯的手指紧了紧,说:“不为难,我送你。”
傅行知和莫斐齐齐露出如释重负的笑容,“那我们就放心了。来来,聂修再吃点东西。”
聂修摇摇头:“胃难受,不想吃。”
佟夕道:“再点一份粥吧。”
聂修没吭声,也没反对。
傅行知对莫斐挤挤眼睛,“你看,果然就听佟夕的话,我们说什么都没用。”
佟夕正觉得尴尬,刚好手机响了,是叔叔的电话,问下午看房的结果如何。佟建文刚说完,电话被佟桦抢了过去,问小姨什么时候回来,然而又撒娇让她给他买小火车。
佟夕一听到佟桦的声音,脸上立刻就带出宠溺温柔的表情,声音温温软软:“好,你早点睡觉不要调皮。”
“我最爱小姨了。”佟桦对着电话很响的亲了一口。莫丹在旁边也听见了,不禁笑:“好可爱。”
佟夕笑:“是啊,两三岁的时候最可爱,肉嘟嘟香喷喷的,我特别喜欢揉他的小肚皮。”
莫丹托着腮羡慕的说:“我妈曾经说过,不生个孩子,你永远都不知道你可以爱一个人爱到什么程度。可以为孩子付出一起,甘愿为他赴汤蹈火,万死不辞,恨不得将心都掏出来给他。”
佟夕含笑点头:“是这样。”
莫丹被她一副过来人的样子逗笑了:“你没生孩子是体会不到的。就算你很爱佟桦,把他当成自己的孩子,可还是不一样。”
佟夕笑:“是吗,那我可能体会不到了。”
莫丹叹气:“和沈希权在一起时,我特别想要孩子一直没怀上。现在我反而特别庆幸,我们没有孩子,不然离婚就不是这么简单的事了。”
佟夕听到这里,笑容顿消。那个秘密像是一个石头沉甸甸的压着心里。莫丹非常渴望生孩子,而沈希权并不想养育一个和自己没有血缘关系的孩子。
这是一个不可解的困局。
原先她认为离婚是因为沈希权出轨,所以坚定不移的站在莫丹这边,可是现在知道了真相,她心里又很同情沈希权,她并不认为他很自私。因为她非常清楚养育一个孩子,要付出多少心血。不仅仅是金钱和时间,还有爱和责任。小到教他良好的生活习惯,大到培育他成才,让他有生存立足的本领。漫长的一生,你都要为他操心。没有血缘关系,真的很难做到那么无私。
吃完饭,一行人离开酒店。傅行知的代驾先到,他先行一步离开。不一会儿,聂修叫来的代驾过来开车。
莫丹凑到佟夕耳边小声说:“你送他到门口就成了,可别进屋,酒后容易乱性。”
佟夕脸色一红:“你想什么呢?”
莫丹捂着嘴说:“这是一个熟知男人本性的已婚妇女的忠告。我担心你们把持不住,他明天误了飞机。”
佟夕窘的脸色通红,打开车门坐到了后排。
聂修和两人道了再见,也跟着坐到了她的身边。
代驾问具体地址,要开导航,聂修报了星园小区的地址。佟夕忙说:“先把你送回去,我打车回家。”
聂修揉了揉太阳穴:“我没事,只是不能开车,脑子很清醒。”
深夜的街道,几乎没有行人,街道两侧挂着喜庆的红色小宫灯,偶尔听见稀疏的焰花声音。
车子停在小区门口,佟夕下了车,聂修也跟着推开车门。佟夕说:“你早点回去休息。”
聂修:“我送你进去。”
佟夕没有反对,和他一起走进小区的楼下,停住脚步。有些话她在心里堵了一晚上,还是觉得一吐为快为好。
“聂修,我不是故意不来,只是不想给你希望……如果那样,最终你会很失望。”
聂修笑了笑:“我明白。我希望我们即便不是男女朋友,也还是很好的朋友,不要老死不相往来。”
佟夕垂着眼帘,没有回应。她不是那么小气的人,关于分手,早就不再怨愤。
不愿意和他做朋友,是因为她很清楚自己喜欢什么样的人。这么多年,唯有聂修让她动心过,而且那么快的动心。她不敢保证自己会不会再次动心。她只有防范于未然。可这个原因,她不能说。
“你不要有任何负担,我并没有要求你回报什么,只是想弥补以前该做而没做到的而已。你不会和我复合,是我早就预料中的事情。”
聂修深深的看着她:“但是我并不会因为预知这个结果而就此放弃。我做事一向不问结果,只问有没有倾尽全力。”
他越是这样说,佟夕越觉得难受,嗓子里哽了一团东西,沉甸甸的一直从喉咙压到心口。
聂修把手放到了她的头发上。她一动未动,任由他的手指沿着头顶慢慢摸下去,直到发梢,“下次见到你,你的头发应该长到第三根肋骨的位置了。”
佟夕咬着唇,不知道为什么突然想要哭。下次再见,何年何月,又是何时。
手指离开她的发梢,伸到她的面前,“再见,七七。”
佟夕握住了他的手,声音仓促而哽咽:“再见。”
“沈希权说你的心破了洞。希望我下次能把它补好。”
佟夕在眼泪涌出之前,从他掌心里抽出手,飞快转身。
远处有烟花在夜空中璀璨绽放,寒冷冬夜也有这么美丽的颜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