风闻言神色微变,看向严令,道:
“拖累些时间便断不得了?”
“难道说,是……”
这天下里触犯刑律的事情不少,但是会因为时间而变得难以断案,甚至于无法断案的,唯独只有一种而已。
严令的眉头紧锁,微微点头。
“命案。”
……………………………………………………
扶风郡城。
趁着天色尚早,并无琐事,李长兴换下了一身明黄色锦衣,如同个寻常书生学子一般,穿上了墨色长衫,腰悬玉佩,复又取了柄长剑握在手中,偷偷摸摸翻出了皇室别院的外墙。
落在地上,少年靠在墙壁上,听得墙内大秦禁卫行走而过时候,身上铠甲甲叶碰撞发出的清脆声音,心脏几乎要跳出喉咙,等到那声音远远去了,便自心底深处浮现出了一种自得和骄傲的情绪。
终于,跑出来了……
他抬眸,看着这座逐渐复苏的雄武城池,心中有一种难言的喜悦。
小心翼翼打探禁卫的换班时间。
用无意的言语影响到大秦禁卫们的护卫强度分布。
再骗过李盛,装作前些天有些疲累,想要休息一二……
这种种因素汇聚到了一起,才完成了这样的壮举,对于一直被牢牢盯着,对于而今不过十一岁大小的少年而言,这已是能让他挺起胸膛,得意洋洋的骄傲事情,已是往后哪怕挨了罚,被父亲关在书房也不会后悔的大事情。
李长兴收敛了心中杂念,正了正身上的儒家长衫,手握长剑,走入了人群当中,此时出来,自然是有想要去做的事情,事实上他有许多的事情想要去做,左右看了看,抬手拦下了一驾马车。
那驾车的是个三十来岁的豪爽汉子,驾车的手段极为高明,拉车的两匹驽马稳稳当当地停下。
那汉子看到李长兴,眼光毒辣,认得出少年身上衣着用的是上上等的料子,必是出身不凡的世家公子哥,所以态度放得很恭敬,笑道:
“这位小公子,可是要乘车?”
这汉子官话里带着浓郁的扶风口音,李长兴愣了下才反应过来,他第一次亲自去做这些事情,第一次接触除皇宫以外的人,心中兴奋,又有那么一点害怕,抬起头来,微微点头,装出了沉稳的模样,道:
“嗯,去扶风学宫。”
扶风学宫距离这里颇有段距离,那汉子心中欣喜,这是来了个大单子,面上笑容更甚,殷勤道:
“好嘞,小公子,正好是这个方向,请上车……”
李长兴点了点头,跃上马车的时候,故意显露了一手不俗的轻身功夫,以防止这人出了什么歹心,看自己年少,就带着自己在这扶风郡城里乱转,坑自己的银钱,果不其然,看到李长兴这一手,那汉子面上明显更为恭谨了两分。
少年心中得意,抬手掀开车帘,准备进去,突然想到,这外面不同于皇宫,无论是做什么事情都是要花费银钱的,可不能让人以为自己是仗着武功,欺压这汉子。
于是他又转过身来,看着那驱车汉子,从怀中摸出了一个五两重的元宝,扔给那汉子。
少年看着那呆滞的汉子,矜持地点了点头,道:
“车钱。”
然后才钻进马车,这里头虽然有股子汗液的酸臭味道,李长兴却觉得很是畅快,回想方才自己的行为,嗯,恩威并施,做得很不错嘛……
少年嘴角挑起,浮现得意之色。
车辕上,那汉子握着这大元宝,看看元宝,又看看车厢,满脸的茫然。
发生了什么?
好大的钱?
莫不是假的?
他看了看这元宝,下意识张开了嘴,朝着上头就是一口。
据此不远处,李盛笑眯眯地站在阁楼上,看着那汉子如梦初醒,如做贼一般将银子放到怀里,看着那汉子面上神色越发殷勤,看着那马车远去。
旁边一名中年男子奋笔疾书,顷刻间已经画成了一副画卷,上面活灵活现将方才一幕重现,尤其是少年手中那银子,几乎故意又给放大了一圈儿,看起来足金足量。
李盛接过这画卷,上下审视了下,颇为满意地颔首。
这件事情是临行的时候,陛下专门吩咐过的,若是小殿下想要溜出去,不要阻拦,只要将他做的蠢事情记录下就可,既然是陛下命令,他自然很是上心,道:
“画得不错。”
“收起来罢。”
这名画师恭敬应是,将画卷卷起收好,而李盛足尖一点,落在街上,不紧不慢,跟在了那马车的身后。
每每踏出一步,便会掠出去丈余距离,这速度对于武者而言并不如何快,但是诡异之处在于,周围行人竟似并未发现丝毫异状。
李盛看着前方出现的马车,放慢了速度,脑海中则是念头纷乱。
要不要等一会儿和那车夫做个交易,将那银子换回来?
到时候和这画卷一并充作礼物,想来彼时已经成熟的殿下看到这些东西,想到当时自己用五两银子付车钱的往事,脸上神色,应当很是有趣。
男子面上笑意更甚。
PS;今日第一更奉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