去买得银钱。
那时候王安风的武功完全不能够和现在相比,可是提起这件事情的时候,他的语气神色多少有些怀念。
正月初八,天晴。
两人去了柳絮山庄下的村子里,祭拜了柳无求和梅初雪。
村子里有些偏僻的角落里,王安风一边为两位前辈的墓葬添土,一边有一句每一句得讲着两位前辈的故事,只是他自己知道的部分,支离破碎,也能够窥见那位老者一生的狰狞之处。
张听云便坐在旁边青石上,右手撑着自己的下巴,听得认真。
小姑娘的手里握着一根吃了小半的冰糖葫芦。红彤彤的山楂上浇了蜂蜜和糖浆,映照在黑熊的眼珠子里,引得这猛兽不断吞咽口水,却老老实实趴在原地不敢乱动。
那糖葫芦有三颗入了王安风的肚。
雨霖州的元宵灯会,事实上并不如何热闹,完全不能够和扶风郡城想比拟,可却有城中各类匠人苦思冥想制出的花灯。
或许正因为这城池稍小,各条街道便被这各式各样的花灯塞得满满当当,就是大郡城所不能比的好处,白日里是雨霖州城,入夜之后,便是玉虚幻境,满眼里都是流光溢彩。
有龙凤飞舞,百花绽放。
红尘灯火如流水,将整座雨霖州城分割开来。
这一日,雨霖州周边三五县城,十数村镇中,不知有多少百姓手提花灯,涌入城中,王安风牵着张听云的手掌,脚步放得极慢,却仍旧不知何时,便和身后的老道秦霄走散。
回身去看,已经看不到道人老妪,只见得红尘花灯变化,迎面而来的是一张张或老或少的笑脸,很快地擦身而过,却并不断绝,人流如潮水,奔波几复回,一时间两人仿佛置身于幻境之中,分不清四方左右,生出茫然之感。
王安风握紧了张听云的手掌。
小姑娘乖巧反握。
王安风侧身看向穿一身藕色衣衫的小听云,温和道:
“怕吗?”
张听云摇了摇头,右手拉着王安风。
她左手提着一个红彤彤的花灯,一双黑色的眼睛安静而清澈,倒映着前面的万丈红尘,本就绚烂的元宵风月被收纳入那一双眸子里,倒是越发璀璨。
王安风牵着小姑娘慢慢往前走。
灯火自两畔滑过。
道路两畔摆满了各样的摊贩,支撑摊子的两根木棍往上伸长,绷紧了铁丝,上面或是悬挂着各式灯笼,或是一个风铃下悬着长形白纸,纸上写满了灯谜,或者悬挂着各类面具,山狐天女,不一而足。
王安风猜了个灯谜,选了个天女面具,张听云只是戴在了面庞一侧,他牵着小姑娘,顺着人流往前走,灯火前行,照亮了一条道路,往前去看,一直延伸到了极远极远的地方,仿佛永远也没有穷尽。
天穹之上,升起了流火光束。
一声爆响,便是漫天星河灿烂。
两人驻足,王安风看着天空中烟花流散下来,如同流火一般,定定看了看,回身看向张听云,小姑娘正瞪大了眸子,看着天穹上的烟花。
那眸子中倒影出的风光,却更为引人沉醉。
“听云,老道士?!”
“你们在哪儿啊……”
秦霄正在人群中如同没头苍蝇一般乱转,想要找到走散的人。
脸上有些慌乱之色,却被人潮裹挟,没有办法随意行动,因为着急了些,和几名行人碰撞,四面八方只有行人和红尘灯火,更是分不清方向。
在秦霄被裹挟着向前行走的道路一旁,张府派出跟着张听云的老嬷嬷被已人群挤在了一旁,看着人流无奈苦笑。
身穿麻衣道袍的老道士坐在了柳亭堤暗,旁边尚有一位道者,神色冲淡平和,太上老道抬眸看向天空中炸开的烟花,饮了口茶,悠然叹息。
元宵已至。
是时候离别了……
一夜鱼龙舞。
大秦大源四年,农历正月十六。
道门太上带着一对少年少女,还有一只又肥硕了两分的大黑熊,辞别张家父母,回返道门祖庭。
王安风孤身相送五十里而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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