领滔天?”
“我倒是也想要看看,这无心既然已经布下了天罗地网,非要置我于死地,先生却又要怎么样,才能撕开这天罗,顿开地网,杀出一条血路?不觉极为有趣么?”
“你二人勿要再多说,且安心饮茶便是。”
最后一句,语气中已经隐隐有些不快,魁伟老者浓眉紧皱,不再多说,只是抬手喝茶,是上等的香茗,几乎能够与黄金同价,他却一口灌下,喉结上下起伏,喝得爽快,如同牛嚼牡丹。
少主敲了敲木桌,笑眯眯道:
“还请先生抚琴。”
“这一次,某要听一听《霸王卸甲》,虽非琴曲,但是音律相通,定然是难不倒先生的。”
琴音微微一顿,旋即再起,已经巍峨豪迈。
堂下三人,一者仓惶不可终日,一者心有担忧怨气,一者却颇洒脱,右手手指搭在膝盖上,伴随音律变化,轻轻敲击。
……………………
刑部的围困区域,已经只剩下了最后的一条长街。
数百人已将这一处地方团团围住,形成了足够的包围,接下来的,便是最危险的事情,也是最后的一关,只消慢慢排查入内便可,仿佛北域突厥王铁围猎一般,力士弩手互为犄角,断绝其后路,不断逼近。
而若是对方暴起发难,自己这边也能够有足够的能力将其狙留下来,但是这最后的一步,恐怕却是要花上最多的时间,而且伤亡必然难以避免。
王安风也看出了这一点,心中复杂,无心已经抬起手掌,便要挥下,刑部捕头们时时刻刻看着无心的方向,察觉到他的动作之后,各自有命令传下。
登时间,甲叶碰撞发出的肃杀鸣响,伴随着机关弩机括上弦的咔嚓声,连成了一片,整齐划一,无形之中,煞气涌动,刀锋扬起,长枪在后,枪锋微抬,仿佛猛虎獠牙。
刑部武者所修武功,同本同源,无形之中,各自气机相连,形成了一处类似于兵家军阵的庞大气机,汇聚于无心之处。
有庞大的狴犴虚影自无心身后浮现。
铁麟呼吸放缓,右手拇指抵在了剑柄上。
那柄年少时因奇遇得来的西域细剑,缓缓出鞘一寸,细长的剑身轻微嘶鸣,仿佛有毒蛇潜藏其中。
王安风右手抬起,搭在了木剑上,呼吸之间,气机如奔雷,转眼已过三百转,与神兵当中残存的灵韵联系起来,整个人气机瞬间变得浩渺庞大,又有灼热刚猛,仿佛代天刑罚的雷部众神。
而在这长街中,那一处院落里,琴音悠扬,却不知为何,只在一屋一室之内,并不外泄,门口站着极高大的两名武者,因带着面具,看不清神色,但是动作却仍旧镇定。
琴音突地高起。
长街之上,无心眸子闪过一丝丝冷意,猛地挥下手掌。
仿佛山洪瞬间爆发,一股无形涟漪横扫过去,带起来的是细碎而连绵不绝的刀鸣声音,是机关弩猛然抬起时候的肃杀,刑部武卒,结兵成阵。
无心背后原本虚幻的狴犴虚形瞬间真实,张开巨嘴,獠牙探出,无形威势轰然扩散,庞大的压制性碾下去,王安风第一次感受到这种类似于兵家军阵之类的威能,内心明悟。
这便是朝堂之所以能够压制整个江湖的原因。
心中一道念头闪过,王安风握着剑柄的右手微微抬起,一丝雷霆自他双瞳深处闪过,毕竟是曾经施展过宗师手段的武者,自是有所不同,登时间便有一道道蓝紫色雷霆自虚幻出现,笼罩在了狴犴虚影身周。
院落当中,那端坐的高大老者再也维持不住镇定,猛然站起身来,回头看向外面,那一股熟悉的气机越发庞大,激地他浑身汗毛炸起。
老者猛地回过身来,道:
“不能再等了,少主,必须马上离开。”
“那雷部宗师也来了。”
言罢似乎知道言语难以劝说对方,已经趋身上前,身形幻化,瞬间出现在了少主身旁,蒲扇般手掌张开,一下抓在了后者肩膀上,瞬间已经勾勒气机,便要冲出去,这里有一整条街道在,数十户人家,刑部未能彻底包围,便还有冲出去的机会。
琴音在这个时候,突然停了下来,然后有一道声音平静道:“无心之计策,端正平实,堂皇王者之师,仿佛坚壁压下,寻常将帅,求以一破十,无心则是以一对一,若要破去,除非掌握力量远比他大,否则几乎无法击破他。”
老者心中烦躁,他对眼前之人绝无半点好感,冷声道:
“你能够破掉么?!”
“不能。”
“我已说了,无心所作的是要将敌我双方拉至同一战场,然后以最直接的方式将对方正面击溃,若你能以一敌多,自然可以击败他,但是你能够击败那名雷道宗师吗?”
老者冷哼一声,转而看向身旁之人,道:
“少主,今日即便被你埋怨,我也顾不得那许多了,必须要将你带出去。”
便在此时,那位先生复又平静开口。
“但是,这一计,全赖于无心调控,破不了他的计策,只需将无心此人压制即可。”
“他心境冷漠,别无所好,却唯独有一点,乃致命之伤。”
一老一少神色同时微变。
便在此时,长街之上。
空中传来一声冷哼,与此同时,便是浩浩荡荡的威压,积众多刑部武卒气机而成的狴犴竟然呜咽一声,停在了虚空,身躯仿佛水波一般,浮现出道道涟漪。
作为支撑处的无心,连带着赋予其雷道气机的王安风,同时感觉到了一股强横的压制力,落在了他二人肩膀上。
王安风身子一晃,双足下陷,与此同时,曾经杀戮宗师的煞气自发浮现,仿佛蛟龙破水,欲要反噬而上,却因缺少灵韵支撑,未能如愿,只在王安风身周盘旋缠绕。
无心面色煞白,瞳孔中闪过一丝冷冷的寒意,张嘴开口,声音沙哑如烟:
“动手。”
刑部武卒瞬间向前,煞气涌动,可转眼那气机便不管不顾,压制下来,带着庞然浩大之气,以及不加掩饰的愤怒。
“谁敢动手?!”
“你们,好大的胆子!”
……
院落当中,在那一老一少面前,那位先生低垂眉目,缓和道:
“无心他虽有任侠之心,但是毕竟是官员,而且是京官。”
“大秦当年为了镇压各处,采用柱国之制,而今二十余年,后患已显,无心此举,已经是犯了京官和柱国之间不可说的忌讳。”
“真正的大忌讳。”
……
据此不过数百米之外,一人裹挟风雷而下,立在了无心二人上空。
而在梁州牧府邸之前,一名和善爱笑的青年叉手半跪在了富贵女子前,额头低垂,恭敬道:
“启禀夫人”
“章小余不负重任,已将州牧大人的信笺,送往柱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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