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淡四字,毫不起眼,但是灼热的高温已经彻底升腾而起,冲上天空,空气被扭曲。
赤炎光芒太盛,身穿红衣的萧润林不得不眯眼才能看清楚,只不过短短数步之外的平坦道路,看去已然扭曲仿佛海市蜃楼,看去极近,却不可触摸,不可靠近。
而不过十数步之外的茶馆驿站,竟然仿佛不受影响。
很高明的手段。
极为高明。
他伸出右手,抚摸胯下不安的坐骑,苍青色的龙马迈动左蹄,鼻中不断地喷出粗气,若不是久经训练,早就已经瘫软在地。
萧润林眯眼看着昂然威严的麒麟异象,心中已经升起了退去之意,但是这个念头升起的瞬间就被压制下来,不能够退,他现在站在这里并不是为了自己,而是为了背后的师父。
他很清楚铸剑谷当中的派系纠葛。
站在这里的是自己而不是其余派系的人,背后的师尊定然付出了足够的代价,最起码不能够比带回欧冶归元所得到的七成利益差,要不然不可能满足了那些师叔师伯的胃口。
而师父最终选择了自己,则又涉及到了自己家族和其余师兄世家的弈算。
今日站在这里的只有十二人,但是背后的利益纠纷,退让和抉择,要涉及到一百人,两百人,甚至于千人,仿佛环环相扣的锁链,不知道多少处已经被鲜血浸染出铁锈。
退不退,已经不由他们自己的意志决定了。
萧润林神色冷淡倨傲,抬起右手,背后的年轻弟子们与此同时一手勒紧了胯下的坐骑,一边将兵器握紧,剑锋或者刀锋微扬,没有半点迟疑,视若珍宝的‘气机’已经被引动。
王安风刚刚制住那名剑客的时候,后者没有引动气机,才被一招拿下,对于铸剑谷的弟子而言,是否动用身上的底牌,所代表的完全是两个概念。
王安风将对方的反应映入眼底,右手抬起,往下按了按斗笠,垂下的黑纱微微抖动。
萧润林面无表情,抬起的手掌霍然劈下,仿佛劈落刀剑。
静止的画面动了起来,但马蹄声音仿佛从很远的地方传来。
客栈中的食客们看到了那些高大的骏马奔向前方,然后身穿白衣的年轻男女们跃起,一共九人,为首的两人并不出手,但是只这九人,也已经仿佛神仙一样。
剑气纵横交错,天上好像下起了雪一样,耳畔又能听到轰隆隆的雷声,一下一下仿佛要炸进心里去,游商心脏不断地打着颤儿,右手放在桌上,整个人的重量不自觉都压了上去。
桌子晃动,发出了喀拉喀拉的声音。
他的双眼瞪大,看着晴朗的天空眨眼就变了模样,远处还是一样让人安心的蓝色,但是在这里,云雾聚拢,狂风四起,如同有大蟒潜伏在乌云当中一般,形成了一圈一圈盘旋回绕的模样,间或有电浆流动,发出轰鸣。
然后所有的狂风,雷电,剑气刀芒,约定好了一样,朝着站在路口的年轻人砸下去,他想要开口喊出声音,让他快点跑开,但是张开嘴,喉咙里面仿佛被塞进去一团灼烧的火焰,只能发出细微到连自己都没有办法听到的声音。
“快逃……”
王安风右手抬起,将斗笠往下压了压,遮住平静无波的双眼,看着狂风雷霆落下,背后的麒麟俯身,赤红的流光将他的身子遮掩住,同时也遮掩住了骤然浮现出来的虚幻金钟。
这样的变化只在瞬间完成。
巨大的轰鸣声中,雷霆劈落,剑气纵横,落在地面上,炸裂起一个又一个深深的坑洞,泥土飞溅,九名白衣男女分身而退,姿态潇洒大气,落在各自坐骑之上。
神兵气机,哪怕一缕也是极为珍贵之物,瞬间引动这样的宝物换来的便是一瞬间堪比九名中三品一流高手出手的气焰和阵仗。
萧润林看着对面滚动翻涌。
仿佛潮浪一样的气浪,纯白之中有雷霆和火焰在游走,就像天上的云砸在了地上一样,方才的赤焰光辉消失不见,所以他现在也不必眯着眼睛才能够看向那个方向。
只是鬓角的黑发有些焦灼,散发出一股惹人厌恶的臭气。
他的心里稍微松了松。
对方太托大了,就算是货真价实的四品高手,也不敢硬生生吃下这样的攻击,硬接下去,就算不死,也要受伤,如此先机就要掌握在了自己这方手中。
身后的蓝裙少女神色却一直都紧绷着,没有放松,双眼紧紧看着前面的方向,不知为何,心中有一种喘不过气来的感觉,如同一只手掌,将她的心脏捏住。
一下子变得很安静。
风声呜咽,自很远的地方吹来,从山上,从云巅,地面上丛生的草木已经被彻底碾碎,这风里就带着了泥土的腥气,还有十几里外河水的湿润气味。
她不知道是哪里出现了问题,但是那种不安感却越来越重,心脏跳动声音逐渐低沉,几乎像是战鼓一样,这种不安在持续,直到一声有些尖锐的轻响从旁边传来,她下意识转头看过去。
茶馆店家不安地将煮沸的铜质茶壶抓下来,烫红了手掌,本应该被劲气波及破坏的茶馆驿站依旧完好,那身子肥硕的三十岁女子见她看来,有些畏惧,提着茶壶的手掌微微一颤。
茶馆外面的火炉依旧安静燃烧,稳定吞吐着红色偏青的火焰,一滴茶水落下,火焰吞吐,猛然跃起。
那种不安感终于扩大到了极限。
哗啦!
一声轻响陡然响起。
萧润林的面容微微一变。
少女眸子陡然变得锋利,扭头看向前面。
气浪当中伸出一只手掌,以及稍微垂落下来的袖口,微微一顿,然后随意拂过,雷浆流火,尽数散去,所谓剑气刀芒,不过袖口灰尘,寸寸崩碎。
正面吃下了四品武者不敢强接的庞大气机,那袖口依旧整洁,拂过时候,翻滚如潮水,袖口翻叠,露出了精致的浅色叠纹,如同山林隐隐。
因为庞大灵韵气机过于堆积的缘故而迟迟不肯散去的气浪在这一袖之下,轻易散去。
劲装外有藏青色对襟长衫的青年仍旧站在原地,周围地面几乎被生生削去了数尺,唯独他所占方圆三尺,仍旧如常,衣摆之下,草丛如新,盎然生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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