住院的二十天时间里。
林雅萍骂任子滔最多的一句话就是:“你是不是事儿有点太多了!”
因为任子滔一天得见八遍江男。
还得江男颠颠跑来,用外语叽里咕噜的给他讲新闻、念合同书,他才能睡觉。
不知道的以为他伤眼睛了呢。
更过分的是,任子滔上厕所必须得是江男伺候,得江男把盆放在他轮椅下面,等他完事儿,必须拿一张大白纸盖上,不让她和老任看,再拿出去倒掉冲洗。
所以别说是任建国一次次觉得儿子太找揍,都多大了,真特娘的烦人,就是林雅萍也在一天天下来后,觉得江男是真不容易,她儿子怎么那么招人膈应呢。
放着爸妈现成的不用,就为了不用爸妈,能硬憋着,你说那膈应人的性格得啥样,憋到医生都过来说这么下去容易出事。
最后到底啊,到底折腾上江男了。
那丫头手还坏着呢,一手脱臼,一手软组织挫伤。右手软组织挫伤刚缓个两天就跑来照顾她儿子。
让人家十八岁一朵花的大姑娘给端屎端尿,亏他做得出,过分不。
林雅萍觉得她每次看到江男吃力的用伤手端盆往洗手间走,她都感觉没脸见老江两口子。
其实林雅萍想多了,首先江男不会把这个病房发生的事告诉爸妈,其次是老江两口子也觉得没脸见林雅萍。
因为任子滔给他们闺女洗脸,每天早上准时过来。
头几天他们闺女还一遍遍推辞,后来到点儿干脆就等着了,告诉她妈:你别忙了,一会儿子滔哥就能来给我洗了。
不但给洗脸,任子滔还给他们闺女洗头发。
那擦香香什么的就不用提了,那么长的头发都给洗呢,洗发精护发素,擦脸油左一瓶右一瓶,真纳闷,去掉抹药水的地方也没剩几块好地方了,还有必要抹嘛,一样一样的也不嫌麻烦。
每次这样,江源达都感觉自己没地儿呆,就差出去抽支烟给主动倒地方了。就是不倒地方也是在门外徘徊。
就这,还无意间听过那俩孩子说:
“你别老来回折腾,想见我就用手机震一下,我就能去你病房了。”
“那你也得听我的,凡是用手的地方,你都得给我留着,我来给你擦洗。”
“没必要吧,让我爸妈看见不好,我妈也行。”
“江男,你不能这样,妈是妈。要我干嘛用的?就是为伺候宝贝你的。”
江源达心想:嗳呦我天,现在这小年轻啊,真是。
要是只这些,江源达也不觉得见林雅萍得矮一截,任子滔还给他闺女布置跨年惊喜。
元旦那天,一进病房,江源达差点转头就走。
屋里好多个机器猫那大气球扎在棚顶上,鲜花啊,蛋糕。
子滔那孩子坐轮椅上在给拉小提琴,曲子挺欢快。
而他闺女是坐在满是花瓣的病床上,穿着病号服头上还戴个花环,手里拿俩拨浪鼓在给任子滔打节拍,嘴上还兴奋地嚷嚷着什么踢拜。
江源达琢磨,他只听过迪拜,没听过踢拜。还是林雅萍提醒说:“是不是哪个唱歌的啊?你听听他们唱的。”
江源达真就认真听了,歌词里有什么:好想把你装进口袋,只想给你宠爱。什么给你买大房子,最酷的汽车,带你去世界各地方玩。快乐的事和你分享,难过的事给你肩膀,就这样看着你,我就脸红了。
江源达听的脸红,小声嘟囔:什么乱七八糟的。
出了病房门,他笑着叹气摇头道:“真能作啊。”
而元旦这天,林雅萍也曾笑着叹气摇头道:“真心酸呐。”
因为任子滔坐在轮椅上给大家剁馅子包饺子。
林雅萍看到儿子那游刃有余的样子心想:这是给江男做过多少顿饭啊,刀功熟练的让她心疼。
二十天后,终于出院了。
二十天的感想很多。
最大的感想是:
林雅萍对苏玉芹说:“我咋觉得咱这么多余呢,你看他俩没咱们也挺好。”
苏玉芹望着任子滔给江男戴帽子,点头同意:“是啊,你不知道,在我们那病房里,俩孩子为了方便唠嗑都说英语,欺负我和老江听不懂。”
“要不咱回去吧,快过年了。”
“回去?”任子滔挑了下眉:“别回去了,我爷奶、江爷爷,姥姥姥爷,反正长辈们马上就到。”
“什么?”四个家长一起愣住。
此时张亦驰在机场挥舞着小旗:“爷爷奶奶们,来,都听我说话哈,把水啊饮料啊都扔了,咱们要安检啦。”
为了别丢了哪个,张亦驰还给各位老人一人发了一顶红帽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