问陛下,可有立太子之意!”
景琰帝心下一震。
冷声道:“赵尚书这是何意,莫非还要探究朕的朝务么!”
赵子煜立刻跪在地上,一旁的江河也跟着下跪,赵子煜说道:“陛下,臣绝无此意,只是臣等出发之前,我朝陛下再三嘱咐,务必要秦公主嫁给太子!”
景琰帝听后越发冰冷。
赵子煜却是说道:“我朝陛下也知,此事太过强人所难,于理不合,只是青原眼下也并非十分安逸,陛下早就立下太子,正是五公主的嫡亲兄长,想来陛下也是知道的,只是即便如此,还是不免会发生兄弟阋墙之事,可若五公主坐上了景琰的太子妃之位,其一可巩固我朝太子的势力,其二,也可稳定陛下景琰的朝堂,不是么?”
“再者说”。
赵子煜说道:“陛下,臣以为,早立太子,对江山绝不是一件坏事!”
赵子煜说的不错,青原的皇帝早早便立下了太子,也的确让朝中许多皇子死心了,便只有那荣贵妃,仗着姿色貌美,陛下对她的喜爱,和那才能也确实不错的儿子,才一直惦记着太子之位。
利弊已经给景琰帝摆出,最为重要的是,赵子煜说的清楚,青原虽是想让秦若瑜坐上太子妃之位,可秦若瑜也乃他们青原太子的胞妹,两方都为太子,下一任君主,景琰并不吃亏!
而且,也只有两方都是太子,这和亲才能够稳固!
否则,若是秦若瑜与穆绍传和了亲,而过几年,那穆渊却坐上了太子之位,穆绍传就只能作为亲王,甚至能不能活着都是个未知数,那这和亲还有什么意义?
这一番言语,不得不说,赵子煜的外交能力,十分厉害。
景琰帝听后心下微思,他明白青原皇帝的担忧,可...让他这么早就立下太子,岂非是分权?
不过赵子煜说的不错,兄弟阋墙之事早已见怪不怪,穆渊虽然并无野心,可...
早立下太子,的确并非是一件坏事。
许久,景琰帝说道:“不若赵尚书与江将军暂且休息一下,在景琰逛上几日,朕需要考虑一番,三日之内,定给赵尚书答案!”
赵子煜自然知道此事强求不得,况且景琰帝这已经答应考虑了,他便行礼说道:“那臣,便等着陛下的好消息了!”
说完,便有公公将二人带去了译荆馆。
赵子煜出来以后,也是浑身上下都被汗水浸湿的透彻,虽说眼下是两国联盟的关键时期,景琰帝并不会杀了他们,可这般与景琰帝叫板,他也是真害怕啊!
此次景琰之行,本以为是简简单单的接五公主回去,可谁想到,却会变成了这般模样!
译荆馆内。
秦若瑜见到二人之时,霎时便笑了。
这二人远道而来,长途跋涉,想来也是吃了不少的苦吧,江河到还好说,可是苦了这位礼部尚书了。
“臣等见过五公主!”赵子煜和江河纷纷见礼。
五公主瘦了,也憔悴了。
秦若瑜却是赶忙笑着过去,虚扶一把二人,笑道:“快快免礼,赵大人,江将军,你们...辛苦了!”
入夜。
刑部大牢。
此时吴徕正躺在刑部大牢之中,这些日子以来,他受到的待遇可真是...
凄惨无比!
各种刑法数不胜数,刑具夹身,伤口无数,可他便是硬生生的活了下来,此时虽是深夜,可他也并未睡去,只因身上太过疼痛,难以忍受。
而正在这时,牢房门前的铁锁声音突然响起,他顿时心下一惊!
莫不是又要审问他了吧!
死死的咬紧牙关,心中暗道,吴徕,不死就挺住了!
可谁知,他并没感觉到官兵将他抓起的疼痛,而是听见了脚步声停在他的身后。
是谁!
他用力翻过身子。
“嗯!”疼的他一声闷叫,却是十分细微,并不容易听见。
只见一名水蓝色长裙的女子在他身旁蹲了下来,在看见他那满身伤口之时紧皱起眉头。
默溟简直不敢相信,穆绍传竟是将吴徕折磨成了这般模样!
她大略看了一下,又拿起了吴徕的手探了脉像,虽没有致命的内伤,可这些外伤也实在是太严重了些!
主要是疼啊!
这是要有多疼啊!
吴徕震惊惶恐的看着进来的女子,月光下能看见她紧锁眉头,十分认真凝重的看着自己,就好像...
在看着一只要做实验的小白鼠!
“姑...姑娘,你...你是谁?”吴徕虚弱无力的说道。
直觉告诉他,这女子并不是前些日子来找过自己的那人,那她会是谁?又为何能进来自己的牢房?又是来做什么的?
“闭嘴!”默溟没好气道。
都这般凄惨的模样了,还有力气管她是谁?
真是比自己还狠!
默溟从怀里拿出了许多小瓶子,看了看,先到出了两颗药丸,二话不说就塞进了吴徕的嘴里。
吴徕根本猝不及防,只觉得嘴里微凉的感觉,那药竟然就化成了微凉的水,咽了下去。
吴徕大惊:“你...你要做什么?”
他要做的事情还没有做完,他不能死啊!
默溟白了他一眼,说道:“闭嘴!我不是来杀你的!”
吴徕听后这才放松下来,自己都这副样子了,这女子若当真是来杀自己的,那她根本没有必要再骗自己。
而后默溟又将一些药粉撒在了吴徕的身上,说道:“刚才服下的,是护住你心脉的药!”
吴徕的外伤太多了,虽不致死,可失血过多,他又并未好好吃过饭,身子早晚会吃不消的,到时就算是活了下来,日后这身子骨也不免会孱弱一些,默溟便给他服了护心保脉的药物。
“而在你身上撒下的这些,并不会让你的伤口愈合,却是可以减轻疼痛!”
不能让穆绍传和刑部的人发现吴徕用过药,所以这药,并没有加速伤口愈合的效果,可止疼的效果却是十分良好!
这样一来,可保证吴徕不会再继续感染加重,也可以让他不再这般痛苦。
果然,不到片刻,吴徕便感觉身上不在那般疼的难以忍受了。
他惊讶地看向默溟,没想到这药竟是这般神奇。
结结巴巴道:“谢...谢谢姑娘”。
默溟心下一叹。
突然想到叶倾嫣的话。
“默溟,你太不明白文人了,文人的气节,远比武将,更令人震惊!”
“你若是让他上刀山下火海,他未必就这般磨蹭,倒是这逛青楼,怕是吴徕这一辈子也是不会去的!”
默溟想起了叶倾嫣的话,也想起了吴徕前些日子站在艳香楼门口的情景。
那般磨磨蹭蹭,止步不前,满脸的纠结惶恐,就是不愿踏进去的模样,她在暗处看着,简直是笑了个前仰后合。
可眼下...
这吴徕这般凄惨,伤成了这样,可自己给他上药,那般疼痛,他也是忍着没发出一点声音。
与那在艳香楼之前的纠结模样大相径庭,这般宁死不屈,如此屈打也不成招的样子,便是少主所说的...
风骨气节么?
默溟有些不忍,说道:“你在忍耐几日,最多三日之后,你便可以离开这里了!”
这话一说,吴徕便懂了。
这女子想来与那日去他家中找他的那名女子,是一伙之人。
吴徕虚弱道:“多谢姑娘,我...我无妨的,只要...只要计划无碍就好!”
吴徕不怕在这里多呆几日,也不怕再次受刑,他即然同意了此事,就做好了会受苦的准备,他唯一担心的是,自己已经受了这些苦楚了,万万不能白受,一定要让计划顺利才好。
默溟听后眸光一晃。
少主说的对,她不了解文人!
低声道:“放心!一切都如计划一般!”
吴徕这才放心下来,说道:“好,姑娘快些回去,免得被人发现了会有危险”。
默溟抬眸。
这个吴徕,丝毫不关心他何时才能够出去,也不关心他伤的重不重,问都没有问自己一句,可却在关心自己的安危?!
文人...
都这般蠢笨么!
心下叹息,并未在说什么,便起身离开了牢房,将牢门锁好,默溟看了躺在干草上,满身伤痕的吴徕一眼,便转身离开了刑部。
叶府。
时至今日,叶倾嫣终于想明白了一切事情。
景琰帝不明不白的两次晕倒,朝中大臣不断要求的立储的折子,还有景府...
叶倾嫣猛然明白过来,她终于是明白了,君斩为何留在景琰!
他为何做这一切!
他的仇家...
他屡次被刺杀,那些对于自己和溟幽谷护法的传言,还有纪颜!
这些事情,并不是意在自己,真正的目的,是千悒寒!
而做这些事情的幕后之人,叶倾嫣也终于想通了!
今日一早,叶倾嫣坐在院子里想了许久,却终于想通了全部!
也大概知道这幕后之人到底是谁了!
可...
她虽然想不出千悒寒与他之间到底有何怨恨,可这是要多大的仇恨,才会让君斩这般作为?
叶倾嫣微微皱眉,心口疼痛。
君斩...
我既然大概猜出了你的意图,我自然...
会助你一臂之力!
与你并肩前行!
第二日。
景琰之中,百姓对于纪文柳的歌颂和缅怀并没有停息,甚至没有丝毫的减弱,对穆绍传的感激,对纪颜的敬佩,皆是呈越加越厉的趋势,在这种情况下,外加青原使臣的劝说与和亲条件,景琰帝终于是没有让他们等上太久。
早朝之上,景琰帝便提及了立储一事。
“朕看到近日的奏折上,还是有不少大臣请朕尽快立储,谁能告诉朕,你们心中,可有人选?”景琰帝冷声问道。
众人见陛下终于是正视了立储的问题,各个心中一喜。
毕竟,眼下朝中,有一大半都是扶持穆绍传的,他若是上位,那么自己这已经停滞不前的仕途,也很有可能会更上一层楼!
众人心思各异,皆是蠢蠢欲动。
兵部尚书林成之上前一步,恭敬道:“陛下,臣以为,七殿下和八殿下都是极好的,八殿下今日来更是收敛了...”
他本想说风流的性子,可总不能这般宣之于口吧,便改口道:“收敛了不羁的性子,日后定会有一番作为的,而七殿下又是政务熟练,能力极强,所以臣以为,二位皇子皆才能卓越,乃陛下之福!”
林成之这一番言语不偏不向,两不得罪,说了等于没说。
可他这一番言辞的作用...
可大了!
他出言的目的并非是为了让景琰帝立谁为太子,也并非发表意见,只是简简单单的为了...
开头!
众人有心推穆绍传上位,可谁也不敢先开口说话,自然是怕惹怒了景琰帝,如果这样下去,很可能这立储之事就又会不了了之,所以为了让众人开口,为了让景琰帝尽快定下太子,他只得先开口!
有了第一个,自然就会有第二个,第三个了!
而他之所以这么做的原因,是因为,他是千悒寒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