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死的小黄门,看他的年纪,不过十五六岁的样子。
找到人,事情就好查了。
最后种种线索,居然汇集到了尚宫局。
尚宫局掌管宫中大小事务,宫女由勤淑姑姑管,而黄门则由田有亮操持,他们两个都是跟随太后的老人,轻易不会出错。
线索到了这里就断开,后续不太好查。
楚少渊听到最后,眼皮都没抬,却是把手中的折子狠狠摔在桌上:“就这样?”
张俊臣额头出了汗,他压下心中的恐慌,还是硬着头皮道:“是谁把陛下出宫的信息透露出去的,这个尚宫局已经在查,依臣所见,大约五日便能有眉目。”
这个透露者应当已经被灭了口,但宫里便是丢只猫,尚宫局都能查一查原委,没道理少个人不知道是谁。
楚少渊上辈子当了几十年皇帝,几次三番微服出巡,也曾大张旗鼓难寻或北上狩猎,什么场面没见过?也自是被这样拐弯抹角的刺杀过,然而每一次他皆是化险为夷,从未出过差错。
仪鸾卫和慎刑司不是吃素的,他身边安防一直很严密,这些闹出来的“暗杀”,都很上不得台面,不会真的伤筋动骨。
可这一次却不同。
虽说这种惊马的事楚少渊一点都不怕,可却是真真正正吓着了苏轻窈。
娇养在闺阁之中的千金小姐,哪里经过这样的场面?又怎么可能见过这种惊吓。那一日苏轻窈自己说睡得很好,其实她半夜也曾呓语,到底是吓坏了的。
正因如此,这一次楚少渊才觉得分外窝火。
楚少渊脸色暗沉,眼神也透着冰冷,他道:“宫中不太平,是仪鸾卫的失职。”
张俊臣当即就跪了下去:“臣当差不力,请陛下责罚。”
楚少渊低头看他,通身透着极强的威压:“谢氏落水是一,御马苑惊马是二,朕不希望再有一个三。”
张俊臣弯下腰去,给他行了大礼:“臣遵旨。”
宫里人多口杂,总会出各种各样的事端,但近来显然事端有些多,让楚少渊不是很痛快。毕竟这两件事,曾经是都没有发生过的。
他知道那些藏才暗处的人,早晚还要动手。
“下一次,朕希望仪鸾卫能提前发现端倪,”楚少渊道,“你下去跟王木头说,让慎刑司也盯着点,但凡有黄门异动,直接抓起来审问。”
张俊臣心中一凛,却是又给楚少渊磕了三个头,才被叫了“平身”。
差事说完,楚少渊却还不叫退,张俊臣就只能心惊胆战立在堂下,等楚少渊发话。
楚少渊却不急,等把手中那一摞奏折都批完,才慢条斯理道:“外地宫妃亲眷一向是年尾探亲,但到那时天寒地冻,出门并不方便。”
张俊臣愣在那,压根没明白过来陛下在说什么。
楚少渊沉声道:“过几日,宫中会下旨,把探亲时间改到深秋时节,方便亲眷们行走。”
“是。”张俊臣答应得特别利落,因为这差事跟他没有半点关系,一向是礼部来操办的。
但楚少渊特地跟他说,就肯定还有后话。
果然,楚少渊开口:“政令下发下去,一时半会儿来不及应对,亲眷们也无法临时改变时间,便就从明年开始便可。不过……”
张俊臣心道:终于来了。
“不过苏昭仪今年刚入宫,十分想念家中父母,便由仪鸾卫亲自请一趟,让他们务必在秋日时进京。”
一般宫妃大多都是官家小姐,父亲兄长许多都在衙门里当差,若无朝廷特下的宫妃见亲政令,他们也不能随便就请假。
朝臣当以国事为重。
苏轻窈的父亲苏明山不过是个六品知县,却也不能擅自休假,总要拿着朝廷的政令才敢离岗。楚少渊这一番安排,不可谓不用心了。
张俊臣是知道他很宠爱苏昭仪,甚至太后娘娘都很喜爱这位昭仪娘娘,却是当真没想到,陛下为了苏昭仪竟体贴到这一步。
一个男人对一个女人用心,也不过就是如此了。
他跟在楚少渊身边也有四五年光景,多少了解他的为人,楚少渊绝不是那等喜新厌旧之辈。相反,能被陛下惦记在心中,这辈子都不会被他厌弃。
张俊臣一边退下一边想:这苏昭仪娘娘也不知走了什么运,竟是有这等好命格。
被他好奇的苏昭仪娘娘,这会儿正在吃红豆沙饼,御膳房新得了两桶牛乳,就赶紧做了些沙冰,给昭仪娘娘送来尝鲜。
苏轻窈不是很喜甜,配料里的红豆、芋圆、葡萄干、果仁和枣泥都没放多少糖,用起来却香浓可口,很是好吃。
她这用得正欢,乾元宫罗遇便来了,约莫晚膳前,苏轻窈就被接到乾元宫。
几日没见,楚少渊其实还有点想她。
但他自来很是寡言,不会轻易把心里话说出口,一看她笑着进来,却皱眉说:“刚好几日就敢吃冰,太不懂事了。”
苏轻窈撇撇嘴,心里记了罗中监一笔。
这陛下真是,什么都要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