的娘家姐姐对那位弘安和尚赞不绝口,自己也动了心。
傅锦仪遂安排妥当,连在佛寺里暂居的衣物被褥都准备好了,挑了许多忠心的丫鬟婆子跟着,一队六辆马车朝明觉寺里去。
一路上遇到了许多达官贵人同行,八条大街都挤得水泄不通,司马府的马车还在路口停了片刻,让几位亲王王妃的轿子先过去。傅锦仪和林氏坐在一辆车上,咋舌道:“不看还不知道,这弘安和尚竟有这么高的声望!往年明觉寺讲经的日子可没有这么多人去!”
林氏闭目养神,拍拍她的手道:“真心学佛的又有多少呢,多半是看旁人都过去听经,自个儿也随波逐流的。听说宫里的太皇太后对弘安很是赏识,皇室的宗妇们才闻风而动,这风气多半是宫中带出来的吧。”
傅锦仪忙笑道:“母亲这样真心实意的人自然不多。”心里却暗自撇嘴,宫里太皇太后带起来的风气?谁都知道如今宫中主事儿的是徐太后和陈皇后,这婆媳两个日益不合是一回事,但再怎样都轮不到太皇太后说话。太皇太后无权无势,新帝对她不过是面上尽孝,又是个半截身子都埋土里的老人家,她早已经不是王朝的女主人。
林氏这么说不过是话里有话。真正让弘安大师声名显赫的,是徐太后才对。
明觉寺建在寿山山脚下,周遭依山傍水,风景如画。轿子从南坊的小路开始绕,一直行到明觉寺后头一间角门。傅锦仪扶着林氏下来,角门里早有几位相熟的师父迎接,恭恭敬敬道:“太夫人有段日子没过来上香了!”
这几位师父都是和徐策的几个下属们专程打过交情的,也受过徐策的恩惠。
这都是傅锦仪的安排——林氏如今的境况,并不适合在人前抛头露面。徐策一个大男人被朝堂同僚们贬斥也就罢了,林氏一个柔弱妇人,让那些吐沫横飞地骂着“偷情”之类脏话的人戳到脸上来,那怎么行。
何况世道对女人过分苛刻,晋国公府把这屎盆子扣在了林氏头上,女人没了贞洁的名声,就相当于没了命,谁都容不下她。
就算有皇帝下旨调停,傅锦仪也不敢让林氏直接面对这些风浪。
林氏这回倒也听话,没跳起来和她争,安安静静地被她扶着从后门进来了。
相比正门熙熙攘攘的热闹,这一处角落里是寺内一部分女尼姑们起居的地方。辰时已过,大家早已念完了早课,正聚在一处“参禅宝殿”里由一位上座大师父领着,讲读几篇抄写的手札。
引林氏进来的几个女尼姑将宝殿和那上座大师一一介绍了,道:“这都是后山上了,地方虽寒冷,倒也清新幽静。讲经的大师是主持坐下的大弟子济和师太,等一会儿咱们都要随着师太去前头听弘安大师讲。”
林氏眯着眼睛瞧了许久。
傅锦仪看着她入神的模样,心知林氏是当真喜欢学佛,可不是许多妇人或为了博个慈悲的名声、或者因为日子艰难想找个托付、或者有什么心愿有求于佛祖,而刻意去念佛的。
林氏在几位尼姑的服侍下悄无声息地走进去站在廊下,听那位济和师太讲经。济和师太讲的慢悠悠地,不命令弟子们诵读,先不急不缓地把一句一句的释义讲明,并问坐下的听众们自己有什么看法。林氏听了,微微颔首道:“佛说六道伽陀经中,不作有相心依如行布施……济和师父所言极是,施舍他人时若不是真心施舍,是不会有福报的。”
几位陪着进来的尼姑笑道:“您连这一卷经文都诵读过?您真是博学多识。”
林氏微笑道:“当初我在普寿庵出家,虽然是被府里赶出来的,学习经文时倒很是喜欢。”一边吩咐傅锦仪道:“去拿五千两银子。”
傅锦仪:……
五千两!
皇家的贵人们也没有捐这个数的!
就算点一百盏大海灯也不值这个数啊!
傅锦仪想起来当初林氏吃药的时候,不肯用那些价值连城的珍品,生怕损了自己从普寿庵里拿命捂着回来的银子……
“婆母,您是要点长明灯还是……”傅锦仪忍不住追问道。
林氏不耐烦地摆了摆手:“你快去拿吧,都是事先预备着的。先捐五千两,咱们待会儿一同去前头听弘安师太传授法文。若是听得好,我想着在这地方小住几日。”
傅锦仪满面茫然地看着她。
住,住上几日?!
我的天啊……
傅锦仪强忍住要跳起来的冲动,忙让谷雨拿银票去。边上几位尼姑也都看傻了,眼睛里先是不可置信,随后就绽放出疯狂的光芒,死死盯着林氏这块肥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