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或垂在耳朵上。对于化学家来说,它是有点胶质的磷酸盐和碳酸钙的混合物;最后,在博物学家看来,它是某些双壳软体动物分泌螺钿质器官的病态分泌物。”
“珠母属于软体动物门,”龚赛伊说,“无头类,介壳目。”
“完全正确,学者龚赛伊。不过,在介壳目里,虹膜鲍、大菱鲆、砗磲、江珧,总之,所有分泌螺钿质的介壳目软体动物,也就是说,那些内瓣填满蓝色、浅蓝色、紫色或白色螺钿质的介壳目动物,都能生产珍珠。”
“河蚌也能产珠吗?”加拿大人问道。
“能啊。在苏格兰、威尔士、萨克森、波西米亚和法国,这些地方某些河流里的淡水蚌都能产珠。”
“那好,往后得注意点。”加拿大人说道。
“不过,”我继续说道,“产珠最好的软体动物是一种杂色珠母,这是一种珍贵的珠母。珍珠只是一种小球形的螺钿质凝固物而已。它们或者附着在珠母的贝壳上,或者镶嵌在珠母的肉褶间。生在贝壳上的珍珠是粘在壳上的,而嵌在肉褶里的珍珠则是活动的。不过珍珠的形成总需要一个坚硬物体做核心,可以是一个未受精的卵,也可以是一颗沙粒,螺钿质在坚硬物体的表面年复一年地层层积累。”
“一个珠母能产好几颗珍珠吗?”龚赛伊问道。
“是的,小伙子。有些珠母简直就是一只珠宝盒。有人甚至说,见过一个珠母能容纳150条鲨鱼。我斗胆对此表示怀疑。”
“150条鲨鱼?”尼德·兰叫喊起来。
“我说鲨鱼了吗?”我也放大了嗓音。“我是想说150颗珍珠。说鲨鱼根本就是风马牛不相及了。”
“原来如此,”龚赛伊舒了口气说道。“可是先生,现在是否可以给我们讲讲取珠的方法呢?”
“取珠有好几种方法。如果珍珠是附着在珠母上的话,采珠人就用镊子取珠。不过,通常是把珠母晾在铺垫草席的海滩上,让它们在空气中死去。十天以后,珠母肉就腐烂得差不多了。他们就把珠母倒入一口盛满海水的大池里,然后打开贝壳漂洗。接下来是两道筛选工序:先把买卖时称做‘纯白’、‘杂白’和‘杂黑’的珍珠挑选出来,装在125—150公斤的货箱里;然后把珠母的腺组织割下来,放在锅里煮沸取出,再用筛子筛选,以便采集很小的珍珠。”
“珍珠是按大小定价吗?”龚赛伊问道。
“不光按它们的大小,”我回答说,“而且还根据它们的形状,它们生长的水质,也就是说颜色,同时还要看它们的光泽,也就是肉眼看上去柔和绚丽的色泽。最美丽的珍珠叫处女珠或范珠。它是单独长在软体动物组织纤维上的,白色,通常不透光,不过也有乳白透光的。最常见的珍珠呈球形或梨形。球形的珍珠可用来做手链;梨形的可以做耳坠。由于珍贵,因此,它们论个买卖。其他附着在贝壳上的珍珠,形状不规则的按重量交易。最后,那些被称为仔珠的小珍珠等级较低,用量器来进行交易。这些小珍珠主要用在教堂的饰品上。”
“可是,分拣珍珠这活儿一定既费时又麻烦吧?”加拿大人问道。
“不,朋友。这道工序使用11种孔径不一的筛子来完成。留在20—80目筛子里的是上等珠;留在100—800目筛子里的为二等珠;最后使用900—1000目筛子筛选的是仔珠。”
“太妙了!”龚赛伊说,“我明白了,珍珠的分拣或分类已经机械化了。先生,能否给我们说说采珠养殖能挣多少钱?”
“根据西尔在书上说的,锡兰采珠场每年的租税收入大约为300万角鲨。”我回答说。
“是法郎吧?”龚赛伊替我纠正道。
“对,是法郎。300万法郎。”我重复了一边。“不过,我以为,这些采珠场的收入已经不如从前。美洲采珠场的情况也大致如此,在查理·金特统治时期,每年租税收入高达400万法郎,而现在已减少到了三分之二。总而言之,估计目前世界上开采珍珠的总收入在900万法郎左右。”
“先生,就不能说说那些标价昂贵的名珠吗?”龚赛伊要求道。
“当然可以,我的小伙子。据说,恺撒赠送给塞尔维亚的那颗珍珠估计价值我们现在的货币12万法郎。”
“我甚至听说,古代有一位贵妇人把珍珠浸泡在醋里吞服。”加拿大人插嘴说道。
“那是克娄巴特拉[1]。”龚赛伊不甘示弱。
“这恐怕不好喝吧?”尼德·兰接着又说。
“简直是可恶,尼德友。”龚赛伊愤愤地说,“这一小杯醋就喝掉1500法郎,价格够贵的。”
“真遗憾,我没能娶上这个女人。”加拿大人边说,边舞动着胳膊,样子有点可怕。
“尼德·兰,想做克娄巴特拉的丈夫!”龚赛伊叫喊起来。
“我本该结婚的,龚赛伊。”加拿大人一本正经地说,“不过没有成功,这并不是我的错。我已经给我的未婚妻凯特·唐德买了一串珍珠项链,可她却嫁给了别人。而且,这串珍珠项链花了我1.5美元。教授先生,您可得相信我,这串项链上的珍珠可是20目筛子里的货。”
“尼德,你真憨。”我笑着回答他说,“那是人造珠,是里面涂着东方香精的玻璃珠。”
“那,东方香精,也应该很贵吧。”加拿大人不肯服输。
“不值分文。那只是些小鲅鱼鱼鳞中的银白色物质,从水里采集来后用氨保存。它没有任何价值。”
“也许正是因为这个原因,凯特·唐德嫁给了别人。”兰师傅豁达地说。
“不过,说到价值昂贵的珍珠,”我继续说道,“我以为,没有一位君主拥有的珍珠能够与尼摩艇长的那颗珍珠媲美。”
“就是这颗?”龚赛伊指着陈列在玻璃橱的珍珠问道。
“对,就是它。我给它估价200万不会有错。”
“法郎!”龚赛伊急切地补充说。
“是的。”我说道。“当然,尼摩艇长可能只付出了采集之劳。”
“哎!”尼德·兰大声嚷道,“谁说我们明天在散步时就不能碰到一颗和它一样的珍珠。”
“真会做梦!”龚赛伊说。
“为什么我们就不能?”
“在鹦鹉螺号上拥有几百万又有什么用呢?”
“在鹦鹉螺号上是没有用,”尼德·兰反驳道,“可到了别的地方就有用了。”
“噢,别的地方?”龚赛伊摇着头讷讷地说。
“的确,”我说道,“兰师傅说的对。要是我们能够带一颗价值数百万的珍珠回到欧洲或美洲,那么至少能证明我们这次历险的真实性,同时也是对我们这次历险的重大奖励。”
“我同意先生的说法。”加拿大人附和着说道。
“可是,采珠危险吗?”龚赛伊问道,他考虑问题总是那么周到。
“没有危险,要是我们采取一些谨慎的措施的话。”我赶紧答道。
“干这一行有什么危险?最多呛几口水呗。”尼德·兰应和着说。
“正如你说的,尼德。哎?”我尽量像尼摩艇长一样用从容的口吻问道,“你怕不怕鲨鱼啊?”
“我,一个职业捕鲸手,害怕鲨鱼!干我们这一行根本就不在乎什么鲨鱼。”
“可不是用鱼钩钓它们,把它们拖到甲板上,用斧头剁它们的尾巴,开膛破肚,掏出心脏,然后再把它们扔回大海。”
“那么,是……”
“是啊,问题就在这里。”
“是在水里?”
“没错,就在水里。”
“没问题,不过得使一把好叉!要知道,先生,这种畜生有个毛病,必须翻过身来才能咬您。趁它转身时……”尼德·兰在说这个“咬”字时的样子,我感到一股凉气穿过我的脊梁。
“那么,龚赛伊,你呢,你害怕角鲨吗?”
“我嘛,在先生面前就实话实说了。”龚赛伊说道。
“太好了。”我心里想。
“要是先生必须面对鲨鱼,”龚赛伊说道,“我觉得,他忠实的仆人没有理由不陪同他一起去。”
注释
[1]克娄巴特拉(公元前69—公元前30):埃及托勒密王朝末代女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