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将蒙军打散,其实并没有对他们造成杀伤,而是放任这些蒙军与身后的那些新兵蛋子们去搏杀。
他们在拿蒙军练手。蒋丰突然明白过来。那个骑着大黑马的年青人明显便是这伙的头领,看着那个年纪比自己孙儿大不了多少的年青人脸色沉静,似乎眼前的搏杀与他无关一般,蒋丰不由大是感叹,即便是自己,易地而处,恐怕也没有这个决心去做这件事情,以那伙人的实力,想要杀死这群蒙人,是易如反掌,但他们却在用敌人的临死顽抗来磨练新兵,哪怕为此付出代价也在所不惜,这个年轻人不简单,假以时日,前途只怕不可限量。
肩上剧痛阵阵传来,先前只道死亡在即,根本不觉得痛,现在突然放松下来,一把老骨头终于撑不住了,慢慢地盘膝坐在哨楼之上,一手按住肩上伤口,两只眼睛却是瞪得大大的盯着下面的搏杀。
没有比这更好的练兵机会了!云昭盯着场中的搏杀,对手不多,而且大都身上有伤,几个最为抢眼的,已经被自己抢前一步射伤,人数上占着优势,心理上占着优势,此时,可谓天时地利人和,尽在我手,这样的机会不是每次都能撞上的。
垂在一侧的手紧紧地握着易水寒,手上青筋毕露,每一个兄弟受伤倒下,云昭的心都痛得抽搐一下,但脸上却仍是丝毫不动声色,这样的场景,如果还不能获得胜利而让自己活下来的话,那么,在以后的征战中,还是会死去,此时心软,去帮他们轻易获胜,那是在害他们,他们以后还是会死去的。
只有让他们自己去体会,体验,自己在生死搏杀之中获得经验,那才是最好的。队列已经被冲散,一百多人绞杀在一起,仗着人数上,心理上,身体上的巨大优势,这群初上战场的菜鸟一步步地占据了优势,从开始的乱战,慢慢地变成了有组织的猎杀,从开始的孤军奋战,到最后的互相配合,随着对手的人数一个个减少,他们也愈发地娴熟起来。
阿丘绝望地单腿跪在地上,此时他的身上,已经挨了好几刀,身边的士兵已经死绝,看着十数把明晃晃的马刀一齐砍将下来,他只来得及大叫了一声“阿娘”,便被砍成了十好几截,血水喷得满地都是。
一百多蒙人的尸体横七竖八地倒在院内院外,场中再无一个活着的蒙人,云昭缓缓地吐出一口长气。燕小乙郝仁脸上慢慢地露出了笑容。
七十多个新兵,阵亡七人,伤了二十几个,此时伤者在同伴的搀扶之下,摇摇晃晃地站了起来,一边观战的三十余名马匪赶紧奔了过去,掏出金创药,为他们包扎裹伤。
看着满地的尸体,看着自己砍崩了刃的马刀,有些新兵再也忍不出,奔到了边,翻江倒海地吐了起来。
屠虎屠熊大笑着,“吐吧,吐吧,吐过这一回你就会习惯了,以后再杀起来蒙人来,你就会觉得跟杀个小鸡没什么两样。”
“屠虎屠熊,干得不错,这些家伙,你们只操练了短短的上十天,便有这个成果,很了不起!”云昭冲着屠虎屠熊竖起了大拇指。
两个门板一样的汉子呵呵笑着:“老大可别夸我们,今天这样的战事,难得一遇,即便这样,我们还死了七个,伤了二十好几,老大再夸,我们的脸都没地儿搁了,不过这些家伙着实不错,再练上几个月,好好地打上几仗,就成老兵了。”
“我会找机会让他们再历练的。”云昭翻身下马,“老兵都是杀出来的。”
院内,蒋丰被扶了下来,裹好了伤,在两个汉子的搀扶之下,走了出来,径直走到云昭面前,蒋丰深深地鞠了一躬,“老汉雾渡河村长蒋丰,多谢好汉相救,敢问好汉们是从那里来的?”
看着眼前这个顶盔带甲的老汉,云昭将缰绳甩给一边的屠虎,伸出双手扶住蒋丰,“老爷子可别折杀我了,我们这一伙人也都是这安庆附近的人,蒙人肆掠,烧杀抢掠,我等这些劫后余生之人便聚集在一起奋起反抗,今天我们来晚了,村子里死了不少人,真正对不起!”
蒋丰微微一笑,眼前这个年青人说话不尽不实,安庆附近的确遭到了劫掠,但这伙人一看就不是附近的,附近那有他们这样装备精良的农民,而且他们的气质,特别是最先出现的那几十个人,一看就是精锐之极的战士,不过对方是救命恩人,既然不愿吐实,他也不好多问。
看着对方的神色,云昭也知道对方看出了些门道。
“壮士救了我雾渡河一村数千人,老汉感激莫名,请,请,老汉略备薄酒,以表谢意!”
“恭敬不如从命,我等也正饿了,那就多谢老村长了!”云昭笑着抱拳一揖。(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