儿科,不也在此么,闵公子所患病症实在奇怪,闻所未闻见所未见,倒不如我等凑在一起研究研究,也好有个章程。”
沈大夫心想我又不是替闵家办事的,都是年过半百的人了,大晚上的谁愿意在这儿瞎凑合,皮笑肉不笑的哼了一声,不说话了。
很明显,跟他一样想法的不止一个,有些年纪大的受不住,找了棵树靠着,已经打起瞌睡来,呼噜声一阵接一阵。
闵上善闭着眼不出声,胸膛起伏不定,已经接近暴怒边缘,就在这时,人群中忽然走出来一个秃顶老头,试探性的问道:“或许这并非天灾,而是人祸?”
众人闻言齐齐看向他,就连闵上善也睁开了眼。
萧凤梧微微挑眉,几个意思?感情闵思行是被他咒出来的呗!
有一个人挑头,就有无数小喽啰跟着附和:“这说不得是有人诅咒,行巫蛊之术啊。”
秦明月面色阴鸷,望着那个秃顶老头道:“一群庸医,自己治不好就推脱说是巫蛊之术,简直可笑!”
秃顶老头揣着袖子,老神在在的道:“萧公子在盛德楼诅咒闵公子浑身长疮,不老少人都听见了,哪儿有这么巧的,前脚回来,后脚就病倒了。”
闵上善现在是病急乱投医,闻言目光锐利的能活剐下别人二两肉,萧凤梧按住秦明月,然后走到那堆大夫面前,上下打量了一番:“你们哪些人,觉得这是诅咒,而非病症?”
那个秃顶老头嗤笑,向前走了一步:“老夫李思缪。”
萧凤梧看向他身后:“还有人吗?”
人群中有了片刻骚动,然后又稀稀落落站出来大片人。
“老夫康纪明。”
“老夫公孙岂。”
“老夫……”
“老夫……”
都是一群老不死的,最后只剩沈大夫一个人孤零零的站在旁边,面对众人视线,他笑呵呵的摆手:“大千世界,无奇不有,老夫才疏学浅,不妄下评断。”
萧凤梧笑着对他拱了拱手,然后又看向那一拨大夫,负手在他们面前来回踱步:“小子不才,吃喝嫖赌四字,皆会而不精,虽说赌/博不好,只是人生在世,总要寻点乐子,不如这样,咱们打个赌如何?”
秃顶老头掀开眼皮:“黄口小儿,你要赌什么?”
萧凤梧指向房内:“倘若我能将闵思行治好,证明此并非巫蛊,而是奇难杂症呢?”
秃顶老头拂袖斥道:“黄口小儿,休得不逊,世无英雄,遂使竖子成名,真当你萧家顶着个先皇御赐天下第一针的名头便了不得了么?”
萧凤梧轻笑:“先皇御赐,当然了不得,还是说你不将先皇放在眼里?”
秃顶老头捋了捋胡子:“老夫不与你做口舌之争,好,今日便与你赌了又如何,你若治不好闵公子,就得当着燕城人的面,承认你萧家乃是欺世盗名之辈,然后自去县衙投案,一命偿一命如何?”
萧凤梧似笑非笑:“好,可我若是治好了闵公子,又当如何?”
秃顶老头反问:“你想如何?”
萧凤梧望着他身后的一干人道:“天亮为限,若我能让闵思行醒过来,治好他,你们这些老不死的,日后在街上看见我,需得俯首执晚辈礼,恭恭敬敬称一句祖师爷,怎么样?”
在场中人最年轻的也得四十上下,对萧凤梧一个混账行晚辈礼,只怕老脸都能丢光了,但如今已是骑虎难下,众人三三两两的交换一下眼神,犹豫不决,小声窃窃私语。
“闵公子跟活死人没区别了,药都灌不进去,老夫就不信他有什么能耐,干脆赌一把?”
“脉搏微弱,已无力回天,大罗金仙亦难救矣。”
萧凤梧吹了吹手上的浮灰:“最后数十下,你们应还是不应,到时候延误时间,耽误了闵思行的病情,可就怨不得我了。”
“赌——”
说这话的是闵上善,他目光极具压迫性的在人堆里扫过,那些人只得跟着点头:“赌,赌。”
萧凤梧这才掀了掀眼皮子,心道一群墙头草,他点点头,终于肯进屋施救,却被闵上善拦住了,声音一个字一个字,像是从牙缝里挤出来的。
“他若死了,你们两个一起陪葬。”
萧凤梧回头,就见秦明月站在庭院的树底下,正静静望着自己,浅浅的月光倾洒在中间的鹅卵石道上,闪着莹润的光泽,一双绝妙的凤眼平静至极,比黑夜还要静谧。
萧凤梧收回视线,迈步走进屋内:“端水净手,备针,笔墨纸砚,炭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