意足,岂还会有兴师问罪的道理”
她执拗的神情几乎令他不知所措。
柳扶微把头别开,强然平声“左少卿还有什么其他问题”
一字一句,通情达理,生生堵住了他的喉。
巷风不止,即便是春日的风,依旧泛寒。
他欲要捡起披风给她披上,忽地,府门咿呀一声打开,却听有人惊呼一声“大小姐”
是管家蔡叔。
“小姐,真的是小姐”蔡叔难以置信,激动舌头直打摆,“老老老爷,少爷小姐回来了,真的是小姐,小姐回来了”
柳扶微一个“蔡”字还没完全说出口,一道身影猝不及防地飞奔出来,来人将她扑了个大满怀“姐姐”
大男孩的哭声响彻巷子“姐,姐你真的没死啊呜呜呜”
到底是个半大的孩子,也不顾这时候有没有外人在,直把她抱得连连后退。
“好啦,阿隽你先放手,我、我有点喘不过气来了”
柳隽这才将手一松,双手仍拽着她的衣袖,柳扶微早已红了眼眶,看弟弟这般,却是笑道“你好像又蹿高了一个头,都快到我肩膀了”
“能不高么这都一年了姐,你到底去哪儿了啊,你不知道,你走了之后,我们有多担心,爹爹他都”
“老爷,您看着台阶儿,慢点儿”
伴随着周姨娘的声音,抬眸间,一眼看到了站在门槛内的柳常安。
有那么一瞬间,柳扶微甚至都没认出来那是阿爹。
记忆里那个阿爹,文质彬彬满腹经纶,尽管身量单薄,一脸的书生相,但每每行匡正弹纠之责时,便是连武官雄峻莫之比焉。可眼前的阿爹,两鬓多了许多白发,从来炯炯有神的双眼好似也凹陷了下去,他步步临近,走得极慢,等拥住女儿的那一刹,眼眶里的泪滚落而出。
“阿爹”
柳常安浑身颤抖,几度张口,千言万语,只汇为一句“回来就好回来就好。”
到底顾及有外人在,柳常安克制住自己的情绪,他拿衣袖摁干眼泪,踱到左殊同跟前,举袖为礼“左少卿派人送信过府时老夫还有些不敢相信,想不到少卿大恩,老夫”
左殊同连忙搀住,“柳叔不必多礼,这本是殊同分内之事。”
“还请左少卿过府一叙”
左殊同回头望了一眼等在不远处的卓然,道“我才回长安,尚有要务。”
柳常安“那还是公务要紧。扶微,还不快谢过少卿”
左殊同又道“扶微昏迷数日,醒来不久,还当回去卧床歇养,途中我已让军医看过诊,虽无大碍,但病体仍虚,最好还是再请大夫过来瞧瞧。”
柳常安这一听,哪还顾得上其他繁文缛节,忙唤蔡叔去城西喊刘大夫来。
众人簇拥着搀柳扶微入家门。
左殊同回头,直到大门关上,他拾起披风,迈步离巷。
卓然隐隐感觉到左少卿心情不佳,憋了一整路,将到大理寺时主动问“少卿,可把误会和柳小姐说清了没”
“什么误会”
“就是当时,你选如鸿剑是因”
“那是事实。”左殊同只道了这么一句。
这时,有人阔步而来,卓然挥手道“言寺正”
言知行行至左殊同跟前“少卿,你可算回来了。”
左殊同看得出他神色不对,翻身下马,“可是出了急事”
言知行神色一凝,道“从昨夜起,寺内已经来过几拨人了,都说要请见少卿,灵州案牵涉甚广,我料想他们是为此而来的。当然,也许他们还想打听别的什么”
话未说尽,左殊同已会意。
左殊同略一颔首“都有何人”
“祁王府、中书省、尚书省、国公府还有东宫。”
太孙时隔两年,忽然回都,朝中各派欲探内情,从大理寺下手再准确不过。只是东宫
左殊同问“太孙殿下回长安已有两日,他现在所住的”
言知行道“就是东宫。”
左殊同不由想起在灵州府那日。
神策军接太孙回长安,明面上是奉圣人旨意,谁不知苏奕将军乃是祁王帐下的第一猛将。
不过更让他在意的是,太孙殿下暂时支开了苏奕,与自己所说的那几句话。
“左少卿追问柳小姐在玄阳门之事,是为公还是为私”
“为公如何,为私如何”
“若是为公,少卿自当彻查到底,若是想柳小姐安然无虞,便该及早带她抽身。”
太孙话里话外似乎是想替扶微遮掩什么,但碍于外头人多口杂,左殊同无法细问。
“多谢殿下提醒,臣明白了。只是臣尚有一事不明。”
“少卿不妨直言。”
“殿下与扶微相识不过数日,为何如此费心”
太孙面色不变“这个问题,你是以兄长的身份问,还是少卿的身份问”
左殊同未及时应上。
太孙也未直接回答,只道“她救过我,我帮她,本是应当。”
看廊外起了风,又徐徐道“回皇城后,若有人向左少卿询问灵州一案,可不必提及你我有过交集。”
左殊同蹙眉“殿下莫不是顾虑臣会”
“不,我只是不愿给左少卿添麻烦而已。”
原来那时,太孙殿下已料到了今日的局面
卓然见左殊同出了神“左少卿”
左殊同“任何人向大理寺打探灵州一案,不可泄露半句,若问及殿下,一概说不知。”
“是。”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