出院那天,流火竟是忽觉得有些明媚起来。听着未央那些个老掉了牙的笑话,心底竟也是久日未见的舒畅欢愉。
“总算打包完了,”未央佯装嗔怪的语气里是不失欣慰的音调“走吧,小病患。”
两人就这般一路说笑地出了门,而未待流火站稳了步子,那未央便是一路小跑地奔了去,将远处似是等待了许久的人儿拽了进。
“你怎么来了,”望着面前那张日照下有些绯红了的面儿,流火是又惊又喜“还以为今天就未央一个人记得我呢。”
女子或是有些暧昧的音调是怎么都叫穆慈有些不好意思了起来,堂堂七尺男儿就这番有些羞涩地笑着,倒也是叫人好生喜欢的模样。
三人就这番兴致勃勃地聊了好一阵,却忽见流火神情中的愕然,而指向的是那处再也熟悉不过身影。
“流火,”是不容置疑的语气,却不见了当初的中气十足,言语间竟是些许带着恳求意味的示好“我们回家。”
“这不是传说中的‘艳遇’么。”未央低声嘟哝着,撇过头,却见是流火的手足无措。
“你来做什么。”话语里或是质问或是不满,而小女子气的撒娇劲儿却是再也不见了去。那一日终究是流火心里挥之不去的阴影,而忿然间也竟是不知怎么地踱了步子,那尚且绑着石膏的小腿处隐然一阵是叫人吃痛的刺骨。
“来接你回家,”稍作顿然的语气,眯起的眼里却是猛然掠过那处似曾相识的背影,不自觉皱起了眉“还是说早已经有人预定了你的行程?”
是不痛不痒的嘲讽,带着些让人窒息的压迫感。
“行了,”流火摆摆手,语气里是无奈或是不安“未央,你们先回去吧。”
那一处是毫无掩饰的笑容,一个箭步上了前,便是扶着那处小小的身影头也不回地一路行了去。
“你说这叫个什么事儿啊。”未央满腹不满地抱怨着,抬头间却见是身边人面上的失落难耐“你怎么了?”
“啊,没什么。”穆慈这才回了神,满面僵硬的笑容里是叫人一眼识得的失落“走吧。”
未央若有所思地低下头,却亦未再多言。
一路疾驰下是一张面无表情的面。
男人卓然是从未想过该去怎样讨好着这后座上的人儿的,他或是从未想过她的愤愤然,和那样决绝得让人无所适从的冷漠音调。
“所以,你想怎样?”冷不防开了口,抬眼间,却是遇见后视镜里的不知所措。
而那样的神情在他面上持续也不过几秒而已,标志性的微笑是瞬然掩盖住的伪装。
“带你回家,”言语里是温柔却难以抗拒的音调“你现在行动不方便,需要人照顾。”
“是么,”流火漫不经心地应着,心底重复地却仍是那一日他面上的戏谑和执拗“我只觉得自己消受不起,大少爷。”
是只字片语的攻击,却将他刺得遍体鳞伤。
“流火,不要这样。”
宛若央求,低如尘埃。
而那一片,女子眼神里是倔强却难以掩饰的伤怀。
我又怎么会想要同你如现在这般针锋相对。只是事到如今,我早已不知你对我的是虚情还是假意。
流火垂下眼,滚落的是深藏不去的委然。
这约莫是流火的首次到访,空旷厅堂间满是叫人忽觉的寂寥。
“怕你介意,所以另外准备了房间。”语气里是熟悉的体贴,男人转过身,眯起的眼里是努力挤出的几分笑意“走吧。”
“怎么走?”流火嘟起嘴,或是些带着娇嗔的不悦。
安君轩这才是意识到卧房位置的不妥,布置精美的回旋楼梯此刻竟是显得有些扎眼起来。
“流火。”
“嗯?”
却是还未回过神来,便被那面前人一把抱了起。
是男人熟悉的气息,带着胸膛的柔软起伏,几乎是怕怀中人瞬事即化的小心翼翼。
“那个”流火面上是禁不住的绯红一片,如那窗外火烧云一般,是叫人心动的懵然翩翩。
安君轩低下头,眸子里是如清水般透彻的情*爱“怎么了?”
“没,没”竟是一时间没了早先的决绝执拗,流火羞也似地回过头,却是不自觉地淹没进那处柔软的彼岸。
内心涌起的依旧是当初的喜欢,只是羁绊太多,叫人不愿回首。
这是精心布设的卧房,没了先前男人的气息,倒是在精致间多了几分女儿的轻柔。
流火有些感激地望着面前人,却是不知从何说起的言语。
“那你先休息吧,”安君轩低下头,轻吻间是温柔、是爱抚“如果有事的话,床头有传唤铃,摁一下就好了。”
流火点点头,眼神里是不经意的欢愉。
“那个君轩”便终是在那纠结万分后开了口,言语间竟是几分扭捏的羞涩“谢谢你。”
是忽如其来的如沐春风,竟是不由自主地停了脚步。
这是自那一天以来,久逢未见的娇呐语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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