次日下午, 夏季天长。天光还能从通风口透入诏狱的牢房中,少林方丈和他的师弟被照顾的很好,几个信佛的狱卒伺候的周全细致, 练武的狱卒随时听候差遣。官家说只给一碗粥喝,他们配了四盘点心来佐粥。
林玄礼带着一身人间烟火气进宫搞烧烤去了回到府里。
官家给他几个讹出真情实况的建议,都不错, 但远不如他自己设想的那样精妙绝伦并契合真相。
因为我知道所有的真相
萧远山已经换做契丹人的服装, 虽然也是锦缎的圆领袍, 却坚决谢绝了所有珠宝首饰, 只带了一枚三两重的錾花金镯子。手里拿了一串精铁佛珠, 用一条酒红色的布料裹住脸, 像个蕃僧模样。
他心绪激荡,调查了这么久终于要逼近最后的真相带头大哥和主谋这两个害人的恶鬼, 还飘荡在人间
勉强坐在中堂按捺情绪, 等着树影从房前空地的一侧移到另一侧, 锦鲤在荷花缸里吐了三百多个泡泡。
谢宝等人只知道表象, 昨夜又见他一掌之威严恐怖如斯, 虽然至今没看见过他的脸,依然都格外敬重。
林玄礼匆匆走回来,看他换下僧袍竟如此的威严, 压得住这一身花哨锦袍,坐在那儿不动已是先声夺人。乔峰什么时候才愿意来我家做客呢“久侯了。我现在去换衣服。伯父,你定定神,收敛一下杀气。”
萧远山深吸了一口气“希望不是汪剑通。他死的无病无灾, 实在太便宜了。”
两把小辫昨天没拆,睡了一夜蹭的毛茸茸的更显自然随意,自己动手换了衣袍戴上首饰, 也不必假手于人“他们骂我,我能忍住。但你也要拿出仆从的做派来,不要一时心急就当着人家面前打我。”
萧远山忽的又疑神疑鬼起来,心说他也是个汉人,怎么会全心全意的帮我。这小子金枝玉叶,哪里就有偌大的心胸,不计较打伤他的陌生老头难道今日在诏狱内设下埋伏,联合玄慈和他们皇宫大内的高手,将我一举诛杀么那也得冒险一试,诏狱我已经探查过。“你放心,我就站在你身后,寸步不离。”
林玄礼听他声音凶的吓人,但可以理解,换做是我或者英英成了断雁孤鸿,我们俩比萧远山还疯批。打开银盒涂了一点口脂润唇膏。换做契丹话说“我们去质问他当年的事。他的朋友答应了我们,现在躲起来,没了。”
萧远山慢慢说“你不能断定他是否死了。”
“我只是个汉话不太好的北院契丹人,没了,没有他的消息,人死了,隐姓埋名躲起来。六哥和我说以国制治契丹,以汉制待汉人。北院大王想要攻宋,有南朝武人想要高官厚禄,投靠辽大辽,劫杀属珊军总教头,试图激怒太后和辽主,哦,主公。”
萧远山谨慎的点了点头,认可这种虚构“陛下。过去了二十八年,再重新调查这件事,这不合理。”
林玄礼掏出袖子里的小抄,南院大王北院大王的简介都在此,也就姓名年龄和立场“我们契丹人需要赵佶的尸体来激怒宋主。我暂时拿一下关羽的剧本。”
萧远山把手放在他肩膀上“走吧。你用内力注入肺腧中,能自然改变说话的语气。”
大牢门口戒备森严,层层高墙,一道道铁闸门,墙壁后暗藏弓箭手、刀枪手和火器。
鸿胪寺的官员被调来配合演戏,不知道十一郎要干什么,大概是一场小小的报复。在衙门里等了一会,见一个人在阳光下身披余晖烁烁放光,手搭凉棚迎上去“好一位阔绰的契丹王爷,浑身金光大放。”
林玄礼哈哈一笑“怎么是你来了白学士,你一向可好又瘦了,公务繁忙,前途无量。”
“小臣惦念郡王的安危,日夜寝食难安。”
“多谢多谢。过几天我的球队比赛,白兄和小王看完球赛,去鼎香楼好好喝一顿。”
“我们小苏大人还在少林寺没回来呢。”白学士问“能让那位月凌儿姑娘作陪么我和她旧日相好,现在很久不见了。”
林玄礼笑道“那就要看你今日能不能帮我报仇了。听说玄慈平生最恨契丹人,我偏要去捉弄他。你可要好好的端起官样架子,把耶律弥勒奴介绍给他认识。”
白学士低声说“听说玄慈方丈是个武林高手。”
林玄礼抓着萧远山的胳膊“你只管放心,我带了人抵挡。你要是演得像,就找月凌儿出来,在她面前大肆夸奖你。要是败露了我的身份,哼哼。”
“小王爷,请。”白学士一抖袍袖,猜测是朝廷不好处理天下第一名门大庙,郡王怒气难消,最后折中一下让他捉弄人报复一下也就算了。叭叭的开始当导游,还没出衙门口,就指着衙门上的牌匾讲“这是太宗皇帝的御笔。这是赵普丞相的御笔。这衙门始建于”
一直叭叭叭的讲到进入牢房。
萧远山猛地伸手按住小郡王的肩膀。
林玄礼一个趔趄“嗯”切换成契丹话“你干什么轻点。”
萧远山并不作答,他心脏一阵狂跳,过分的亢奋以及分不清楚是危机的直觉还是即兴奋。
为了避免涉事在押的官员认出郡王,当面打招呼以至于满盘皆输,早就在道路两侧支起步障,青色布匹绵延开来遮住视线。
换个角度来看,长长的走廊,两侧的牢房用布料遮挡,后面人影绰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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