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地翻滚刚起身的高小六神情震惊,勐地回身,双拳向高财主击去。
“爹——”他嘶声喊。
拳风呼啸,但高财主手一挥,断裂的衣袖荡起划开了高小六的拳风,同时抬脚,砰一声,高小六被踹开,跌入一旁的人群中,又有两人被砸倒。
高财主没再理会高小六,看着七星,忽问:“你是洛工的女儿?洛工与你娘苟合私生?”
听到这话正在撑起身子的高小六再次震惊地看向七星,他知道七星的母亲是北堂匠女,但从未听她说过父亲。
原来竟然是,洛掌门。
“不是私生。”七星说,“洛工与我娘少年结识,有媒有聘,拜过天地祖师,只是因事和离,一别两散,再无干系。”
高财主恍然哦了声:“原来如此。”又饶有兴趣问,“你怎么知道是我勾结晋王?你如何知晓的?洛工以及三个长老都死在当场了,怎么告诉你?”
这是承认了?!
虽然听到七星说已经深信不疑的高小六还是心如刀绞,捶地悲愤地喊:“爹,你都做了什么!我一直以为你现在做错了事,没想到原来你——”
过去就做了错事。
他一直深恨洛掌门毁了墨门,没想到罪魁祸首原来是他的父亲!
听着高小六几乎破了喉咙的喊声,高财主看他一眼。
“我做错了什么?我现在没做错,以前也没做错。”他说,“我自始至终都是为了墨门,为了墨门就没有错。”
“你造反乱世也是为了墨门?”高小六捶地站起来,不知是适才撞击还是自己捶的,双手皮肉渗血,“你适才还口口声声质问我的墨义,义啊义啊,你有什么义可说!”
“我当然可说!”高财主也再次喝道,双手一甩,“说要兴盛墨道,要让王公大人用吾言,结识晋王却将晋王与贫民百姓凡夫俗子一般相待,在晋王面前只肯做匠工小事,修渠挖沟,不肯往晋王面前多坐一坐,晋王刚提一点国事政策,就称自己江湖人士,不妄议时事。”
说到这里冷笑一声。
“但听到说为皇帝铸造神器,就毫不犹豫倾尽墨门之力,真是可笑。”
听到这里站在高小六这边的墨者忍不住问:“这怎么是可笑呢,让天子看到我墨门之力,比晋王不是更好?”
晋王毕竟只是一个王爷,还是不会承继大统的王爷,甚至连太子都比不上。
高财主看向他,神情冷嘲。
“对天子来说,我们墨门就算铸造出神器又如何?”他说,“天子正统,太子承礼,万民所向,百官道学相奉,我墨门在天子面前可有可无。”
“但是,如果助晋王登基为帝。”
说到这里他神情熠熠,声音更响亮。
“我墨门在晋王面前就是大功之臣,无可替代,我墨门才能在上对王公大人言说,向下让平民百姓信服,墨圣之道才能发扬光大。”
听到这里时,七星再次说:“所以你与晋王勾结设下铸造神器的骗局,欺瞒了我父亲,欺瞒了墨众,他们只是来给皇帝铸造神器,并不是为晋王谋反。”
高财主笑了笑:“这也不能说是骗局,这应该说是天命,要不然怎么能有陨石落入晋地,天时地利人和啊。”
说到这里又一声叹息。
“我本想与洛工说明此事,但他不满我与非墨来往,又有人告发我豢养杀手谋财,他对我的话没兴趣听,一心要废掉我的长老之位。”
他摇摇头。
“真是令人心寒,我身为三代长老,为墨门聚财无数,他一个晚生后辈,竟然定罪我,行非墨之罚。”
说着话他抬起手,在手腕上勐地一撕,宛如一道肉皮被扯下来。
站的近的人们看到高财主露出的枯皱发白的手腕上,墨色两字。
非墨。
高小六用渗血的双手捂住脸发出一声哀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