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他要把具有一般神秘性质的小小的通常的信息送出,将叫全世界都知道他现在被囚在何地何处,他就可以用叉子刻在一只白铁盘子背后,并且从窗子里扔将出来。铁面人就是这么干的,这个办法很妙。"
"可杰姆并没有白铁盘子啊,他们是用平底锅给他送食吃的。"
"这没什么,我们可以给他几个。"
"没有人看得到盘子底上的东西嘛。"
"这无关紧要,赫克。芬。重要的是他必须在盘子底上写好了,然后把它扔将出来。你根本不必非得读懂不可。囚犯写在白铁盘子上或者在别的什么东西上,你看不懂的,要占半数呢。"
"这样说来,把盘子白白扔掉有什么用处呢?"
"啊,谁管这些闲事,盘子又不是囚犯自己的。"
"可盘子总是有主的,不是么?"
"好吧,有主又怎么样?囚犯哪管它是谁的"
他说到这儿就停住,因为我们听到了吃早饭的号角声了。我们就跑回家来。
那天一个上午,我借了晒衣服绳子上一条床单和一件白衬衫。我又找到了二只旧口袋,装进这些东西。我们又下去找到了狐火,也放到了里面。我把这个叫借,因为我爸爸一向这么个叫法。可是汤姆说,这不是借,是偷。他说他是代表了囚犯的,而囚犯并不在乎自己究竟是怎样把一件东西弄到手的,反正弄到了手就行了,谁也不会为这个怪罪他。一个囚犯,为了逃跑而偷了什么,这不叫犯罪。因此,只要我们是代表了一个囚犯的,那么,为了叫我们逃出监牢,凡是有用处的,都可以偷,并不犯什么罪。汤姆这么说。说这是他的正当权利。所以,当我们是代表了一个囚犯时,那我们就完全有这个权利偷这里任何有一点点儿有用处的东西,为了能好逃出牢狱。他说,要是并非囚犯的话,那就大不一样了。一个人偷东西如果不是囚犯,那他便是一个卑鄙下流的人。因此我们认为,这里任何一样东西,我们都可以偷。可是在这么讲了以后,有一天,他和我庸人自扰地吵了一架。那是我从黑奴的西瓜地里偷吃了一个西瓜,我被他逼前去,还给了黑奴一角钱,付的什么钱也没有对他们说明。汤姆说,他的愿意是说,我们能偷的,是指我们需要的东西。我说,那好啊,我需要西瓜嘛。然而他说,我需要这个并非为了逃出牢狱,而不同之处,恰恰正是在这里。他说要是我要一个西瓜,以便把小刀子藏在里面,偷偷送给杰姆,杀死监狱看守会用到的,那就是完全正当的了。所以,我也就没有多说什么,尽管要是每次有机会能饱餐一顿西瓜,却硬要我这么坐下来,仔细分辨其中像一根头发丝那样的差别,那我就看不出代表罪犯有什么好处了。
好,我刚才说了,我们那个早上在等着大伙儿一个个开始干正事了,也看不到有人影在场院周围了,汤姆就把那个口袋带进了披间。我呢,站在不远的地方,替他放风。没过多久他出来了,我们就跑到木材垛上,坐下来说起话来。
"眼下把一切都搞得顺顺当当的,除了工具一项。那也是容易解决的。"
"工具?"我说道。
"是的。"
"工具,做什么用?"
"怎么啦?挖地道啊。总不能让我们用嘴巴去啃出一条道儿来让他出来,难道不是么?"
"那儿不是有一些旧的铁镐等东西,能挖成一个地道么?"我说。
他把身转过来看着我,那神情仿佛是在可怜一个哭着的娃娃样。他说:
"赫克。芬,你难道听说过有一个囚犯用铁铣和镐头,和衣柜里的所有现代工具,用来挖地道逃出来的么?我现在倒要问问你如果你头脑还清醒点儿的话这样一来,他还怎么可以轰轰烈烈表演一番,把他的英雄本色显示出来?哈哈,那还不如叫人家借给他一把钥匙,靠这个逃出来算了。什么铁铣。镐头人家才不会给一个国王这些呢。"
"那么好的,"我说,"既然我们不要铁铣和镐头,那我们究竟要些什么呢?"
"要几把小刀。"
"在小屋地下面挖地道用到的?"
"是的。"
"啊哟!这有多蠢呢!汤姆。"
"蠢不蠢有什么关系,反正该这么做这是规矩。此外而别的办法没有了,反正我从没听说过。有关这些事,能提供信息的书,我全都看过了。人家都是用小刀挖地道逃出来的你可要注意挖的可不是土,而是坚硬的石头。得用连续好几个星期的时间哩,硬是没完没了。就拿其中一个囚犯为例吧,那是在马赛港第夫城堡最深一层地牢里的囚犯。他就是如此挖了地道逃出来的。你猜猜,他用了多少时间?"
"不知道。"
"那就想一想吧。"
"我猜不出。二个半月?"
"三十七年他逃出来时发现自己到了中国,这才是好样的。我但愿现今这座地牢底下是硬邦邦的石头。"
"杰姆对中国很陌生啊。"
"那有什么关系?有谁在中国也没有熟人嘛。不过,你总是说着说着就偏到枝节问题上去。为什么不能紧紧抓住的问题?"
"好吧他从哪里出来我并不在乎,反正他是出来了,可杰姆还没有。可是有一点可不能忘了要杰姆用小刀子挖了逃出来,年纪太大了。他活不了这么长时间。"
"不,他会活这么久的。如果挖土质的地基,用不了三十七年,对吧?"
"那用多久呢,汤姆?"
"嗯,我们不能冒时间太长的风险,因为西拉斯姨父也许用不了多长时间便能从新奥尔良得到下游的消息。杰姆不是从那里出来他会知道的。那他第二次便会登广告,招领杰姆,或者采取其它类似的行动。所以那种风险我们不能冒,也就是按常理,该挖多久便挖多久。按理说,我看啊,我们该挖好多年,可是我们办不到啊。既然难卜前途,我建议这么办:我们还是马上挖,或者尽快挖。从这以后,我们不妨只当是我们已经用了三十七年才挖成的。随后,一旦发生紧急情况,我们就把他给拖出来,赶紧送走他。是啊,依我看,这是最好的办法。"
"好,这话有点道理,"我说,"\'只当是,不费什么劲,\'只当是,不会惹出什么麻烦来。如果这是必要的话,我并不在乎\'只当是,已经挖了几百年。而且一旦动手以后,我也不会觉得太累人。我这就去,去偷出来两把刀子。"
"偷三把,"他说,"得用二把做成锯子。"
"汤姆,也许我这么说有点儿不合规律,犯忌讳,"我说,"在那个熏肉房后边防雨板下面,有一根生了锈的锯条哩。"
他的脸色有点儿难看,连精神都鼓不起来。他说:
"赫克啊,要想教你多学一点东西,可就是没效果啊。快去吧,去把小刀偷来偷四把。"我便按照吩咐去偷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