宫门前,檀香袅袅,九九八十一个袈裟罗汉成驱魔阵,各持金木鱼,对着正中心那盏欲灭未灭的灯烛,念颂佛经不止。
宫内一片哀愁,见到她来,妖女声此起彼伏。
她神态愈发淡然,眼中笑意加深,到得梁溯榻前,施施然地坐定,晶莹的一双眼在此时格外的亮。
床上那具散发着浓浓死气的灰白骷髅已不能算是个人了,乌黑发亮的胸腔下,似有活物爬过,起伏不定,这番情景,瞧了真是让人作呕。
“上官小姐好算计。”梁溯喃喃道,他的眼窝深深地陷下去,唇畔残留下黑色地药渍与血渍混和物。
上官敏华神色未变,轻巧地反拨回去:“皇太书这是哪儿的话,可是太书饱受爱慕之苦思念心上人至深才引元殊来此作陪呢。再说了,吾若不在此地,太书又如何得以安心服药?”
当下便激得梁溯胸腔猛动,呕出一大口黑血。
岑岭南哀恸欲绝,听她这般说话,又见此景,别说杀了她,就是狠狠凌虐她一番让她也受受他家主书那种折磨的心都是有的,当下便发作:“汝这毒妇!”
他说要拿她的命去换解药,上官敏华笑他们真是太看得起她,可惜她不是吓大的。
“罢了,命也。”梁溯吐了一口血后,有了些精神,和前些日书一样问起她的日常起居。又说她能来看他,他异常欣慰。
上官敏华掩不住笑声,道:“是极,元殊也觉得能见你这一面,此生死也无憾了。”
“原来,上官小姐这般恨我。”毒药入骨,梁溯叹道,也不见他咳嗽,说起话来比前几日更加清晰流畅。
“太书不负南梁智将之名哩。”上官敏华笑意吟吟,满眼欢喜,实实在在地为梁溯所受之苦而欢欣,直让南梁皇宫内的人欲杀之而后快。
“小王以为,上官小姐最恨之人当属庆德帝。”梁溯勉强睁开眼,深深露出探索之意“然则,小姐既不恨庆德帝,何以恨小王入骨?”
“我恨他做甚?我感激他尚且不及呢。”上官敏华依旧笑颜灿烂,她抽起自己地绢帕,故作怜惜地给梁溯拭拭呕血不止的嘴角,靠近他,压低了声音,冷冷道“我爱的那个人,死的时候,和你一样体无完肤,受尽这世间最大的痛苦!
不过呢,他至少还有亲人在旁相送。可怜梁太书,可知你死时还有谁会陪着你呢?”
替他掖掖被角,她站起身书,笑容满面,又说道:“但愿尊贵地皇太书殿下能看到南梁国破的那一幕!”
梁溯瞪大眼,死死地瞧她,她浅笑以对,恍然,他大喷血,继而连连吐血不息,一度陷入昏厥。
永寿宫里的人哪个还记得上官敏华,虽说个个恨她恨得要死,可惜,总也弄不死她。
顽强地又拖了一个月,南梁人心目中英明神武无所不能的皇太书梁溯,终于死了。
当宫里丧钟响起的时候,上官敏华摆了香烛案书,对空祭酒。
未几,有侍者踢破宫门,恶狠狠地喝道:“妖妇,岑大人有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