商,天南海北的客人也都遇到过,小子便胡乱学了些个。”
“哈哈,胡乱学便能到说到这个份上?只怕人后也花了不少心思吧。你家中做的什么营生?方才听你说‘先父’,难道你父已经过世?”
“小子家中原本做些日杂生意,家父前些日子染病身故,原先的生意也已是做不下去。如今家中只有老母、管家和和养媳。”冯虞还是脸皮薄了些。“坐吃山空不是长久之策,老母、养媳不好抛头露面,家中生计只有小子一力承当了。今日本就想着出来琢磨些营生,到了山门口不自觉就进来了。”
梁裕听了这话,也跟着唏嘘了一会儿。突然有了个主意,这少年如此晓事,是本地人,官话说得又好,不如招来做个通译,本地人熟门熟路的有些事也好交办。“既然这样冯虞是吧?不如到咱家镇守府担个差事,养几个人那是不在话下,怎么样?”
什么叫天上掉馅饼?冯虞觉得自己脑门上刚刚就挨了一块。这年头,各地镇守太监、矿监、税监自己就不用说了,手下哪个不是富得流油。只是他转念一想,又有些举棋不定。这些给太监效力的,民间有个既定称谓,叫做“狗腿子。”虽说风评骂不死人,可是接受了小半辈子革命教育的冯虞,还是很不愿意将自己与穆仁智的猥琐形象划上等号。只是这推托之词可得想好,要是无意间触怒了梁公公,当场翻脸,那就吃不了兜着走了。
“回公公,非是小子不愿高攀,只是家中世代为商,先父遗言望我重振祖业。公公如果有什么活计,随时吩咐,小子一定尽心竭力。只是平日里,小子还想着好好做一门生意,对家中、对先父都有个交待。”
听了冯虞这般回话,三个人不由得都瞪大了眼睛。镇守太监是什么人?一般人等想巴结还巴结不上,竟有向外推的。今天真是遇着奇人了。梁裕倒是来了兴致:“这样啊,也罢。不知道你打算靠什么营生养家?”
“说来不怕公公笑话,小子自幼对厨艺有些心得。近日看街上那些寻常饮食,只怕没一家胜得过我。只是小子家中余财所剩无几,如何起步颇费些周章。”
在边上憋了半天的杨雄突然开腔:“呵呵,你口气忒大了。若说有些手艺倒还罢了,这么多家经年老铺都不在你眼中么?”
“回大人。美食讲的是博采众家、推陈出新,而非家学渊源。不过,小子在这儿再怎么说也就是王婆卖瓜自卖自夸,两位大人若是有暇,不妨到舍下小坐,亲口尝上几味,便知真假。”
这时那杨雄与梁裕耳语几句,又问冯虞:“我看你也是识文断字的,怎么不去考取功名?孟夫子说过‘君子远庖厨’,做这饮食营生,不怕别家嚼舌根?”
“回梁大人,孟夫子原文说的是‘君子之于禽兽也,见其生,不忍见其死;闻其声,不忍食其肉。是以君子远庖厨也。’不是说做厨子的是贱业,君子世人就应当看不起他们。而是说君子应怀有仁者之心,不忍杀生,可是又想吃肉,怎么办呢?”
顿了顿,看几人听得凝神,冯虞接茬说。“只好离着厨房远远的,眼不见为净。所以汉代贾宜说过一句‘故远庖厨,仁之至也’,算是解得透彻。此外,历代名士好美食者众多,比方说东坡居士,就亲手创制过‘东坡肉’,还作诗道‘慢著火,少著水,火候足时它自美’,可见厨艺美食其实也是件风雅趣事呢。”
“哈哈哈,说得好!咱家历年来没少会过一些所谓君子名士,多是些张口掉书袋行事迂腐孟浪的呆头鹅,小兄弟却是个实在的趣人,说起话来好生对我的胃口。这么着,咱家便助你”说着梁裕随手从怀中掏出一张会票,低头看了看面额。“本金二百两,头一年先用着。之后是折股还是怎么的你看着办。开张之日记得叫上咱家和杨大人,看看你家的菜到底有什么高明之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