难耐,这才走了歪道。”
冯虞本想着将他扭送福州府,少说也是一顿好打,出一口胸中恶气,待听到“青花”二字,心念一动,隐隐有什么心思却一时半会儿摸不着,不禁低头打量那人几眼,眉眼间似乎没有许多刁滑之气,说的多半是实情。想了想,冯虞问道“你说你是匠户,我来问你,青花的工艺有哪几道?”
“回小爷的话,制青花的工艺含起稿、过稿、勾线、分水釉、烧成这六道。”
冯虞一听,靠谱,又问:“嗯,你再说说,烧青花用的什么料?”
“小爷果然是懂行的!永乐年进的‘苏麻离青’已是用尽,如今少许皇家特旨督造用外邦青料,那是贵的出奇,一两青料一两金呐,次一等的只能用江西地产‘陂唐青’或‘石子青’了。”
能说出这些,看来此人确定是景德镇御窑匠户了。冯虞思忖片刻,再次发问:“你可知道江西那边可曾发出海捕文书画影图形缉拿于你?”
“这个小人却不知晓。以往那些个逃人是不曾专门行文缉拿的,只是这回祸惹得大了,顶替的新瓶要是赶工不及,就不知会如何发落了。”
冯虞想了想,从兜里掏出两块碎银给那郑三,说道:“今日原本是要那你送官的,看你说得可怜,确也有些情由,这便放你一回。日后不敢再做那等昧了天理良心的混账事了。这些钱你先拿着,随便吃些,寻处落脚的地方,以后寻个正经活计吧。”
听了冯虞这番话,那郑三接过银钱,两行清泪“唰”地夺眶而出,猛然伏下身连叩三个响头,冯虞拉都拉不住。“恩公,小的一路白身潜逃,不知受了多少冷眼,今日却得恩公这般厚待。日后小的若能逃过此劫,必定衔环以报。”说罢,郑三起身倒退几步,抹着泪花走了。
看着郑三走远,杨风回头对冯虞说道:“兄弟果然一副好心肠。”冯虞笑了笑“也不是什么大事,得饶人处且饶人吧。”
几个人立在街心又谈了一会儿,冯虞便想邀三人到家中小坐,杨风却道:“天色已晚,不好再上门叨扰了。明日我们便要回漳州府了,晚间也得回去收拾下行装。日后依虞兄弟若是到了漳州,可到福安客栈,掌柜的自会安排。”
“既然如此,便随大哥的意,小弟先祝各位一路顺风。”
“好。青山不改,绿水长流,你我兄弟后会有期。”
冯虞与杨家三兄妹相互抱拳道别,各自离去。走出几步,那杨云突然回头喊了一嗓子:“依虞,那天你助我出气,今日我帮你拿贼,咱们可是两讫了。”说罢,得意洋洋地昂首离去。那杨风、杨雨却是哭笑不得,与冯虞对视一眼,摇摇头,跟着走了。
走出不远,冯虞突然止住脚步。方才听着就有些不对劲,既然是住在漳州府城,为什么不直接留下地址,却要寻什么福安客栈掌柜的转上一手?看来其中大有奥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