冯虞今日的主业毕竟是说书,便又将话题扯回到深澳之战。“当时臣率亲兵静观倭船靠岸,待倭寇弃舟登岸立足未稳之际,臣等三十骑全力冲击,远则驰射,近则刀劈,倭寇登时溃乱,死伤十余人。不待倭寇集结,我军已驰回高处,几无伤亡。贼见我居高临下无隙可乘,一时也不敢妄动。我军人少,见敌有备,也无法再冲,双方就此僵持住了。”
冯虞说着,偷眼一看正德,正听得入神,双手紧攥着。
“这时,镇海卫官兵疾驰来源。方才逃散的一拨水手深恨倭寇,也唤来大批本地丁壮来援。”正德听到这儿拍掌叫好,连称“军民一体,民心可用。”
冯虞却一拍大腿“哪知那些倭寇见我大队云集,狗急跳墙,竟分作两队,朝我新至人马决死冲锋。镇海卫官兵与民壮皆是长途疾奔而来,立足未稳,气力不继,遭倭寇这一冲,登时便招架不住,伤亡惨重。虽队形已乱,兵刃又不如贼,我军民却舍死忘生,死战不退。”听到这儿,正德呼吸急促,眼睑中竟隐隐泛起泪光。
“臣见战场乱作一团,不便纵马冲杀,便领了亲卫将士弃马杀入战团”接下来的故事就比较靠谱了些,将士们如何浴血拼杀,岳海如何舍身救主,三军如何合力围杀倭寇,当时场景一一浮现在冯虞眼前,说然更是惊心动魄,绘声绘色。正德也听得血脉贲张,不住击节。
待冯虞说完这段战事,正德半晌无言。过了许久,正德方才开口:“之前朕总觉沙场鏖兵,便是三军用命摧枯拉朽,谁知这小小一战便如此惨烈。今日方知晓兵者死生之地存亡之道,此言果然不需。冯虞,依你所说,倭寇六十余人固然全军尽墨,我方伤亡却近百人。这一战,到底算是胜了,还是算负?”
冯虞想了想,反问道:“依皇上看,如何算胜?如何算负?”
“这个将敌击溃便算是胜了吧?若是全歼,自然是大胜。只是”
“皇上说对了。两军交战,我军战前意图若是全盘达成,自然便是不折不扣地胜了。若能全歼贼寇,更是不折不扣地完胜。此一条毋庸置疑。只是,若是我军战损大于贼寇,虽胜,也只是惨胜。话说回来,还得看对手是强军或是弱旅。若是之前百战百胜的强军,纵然我军伤亡大些,但能击败对手,便是大胜了。若对手只是乌合之众,我军纵然能胜,若是折损过多,也算不得高明。”
“言之有理。倭寇素称彪悍,朕也听闻江南卫所武备荒疏,能打成这样已是极难得了。满朝文武皆有此议。只是朕就不明白了。为何倭寇便能如此凶悍,我大明军兵为何便如此不堪?当年先皇不也是将着这等兵马扫灭群雄定鼎中原么?”
“这个”
正德抬眼直视冯虞:“冯爱卿,但只放胆直言,此处便是你我二人,无需顾忌。即便是指摘先皇,朕一概赦你无罪。”
看冯虞还有些踌躇,正德笑道:“不若如此,朕给你立个免罪文书如何,省得信不过朕。”说着正德便站起身,看架势还真要叫人取来纸笔。
冯虞赶忙拦住:“皇上说笑了,微臣哪敢让您给立字据啊。先说倭寇这边吧。皇上,您可知这倭吭粕是冒头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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