顶天了。明年工地上估计是近两万两银子。官场开销三五万倒是少不得的。杨家开店,至今没什么动静,想来是十月这会子出货急,年前当能定下。咱们就算十万入股,二十万是用不了的。买地么,暂且不急着,看好了再说。这么一拢明年开销在二十万上下,对吧?”
“嗯。”“好,明年我估算,单单工坊一项,便在二十万以上。收支便抵了。大食堂近万的数差不离。杨家外洋货铺开起来,也是个赚钱买卖,估计咱们收益一年绝不少于十万,能顶半个工坊呢。这么算,冯锦记分店那三四万还不算是大头,对不?”
忠叔、冯有理齐齐点头。冯虞却叹了一声:“不过忠叔说的也没错。银钱不嫌少,万一明年生出什么大项开销来可也难说的紧。这事我再琢磨琢磨,看还有什么开源的方子没有。家底总要攒个五六十万方才万全。噗嗤”冯虞说到一半突然便笑出声来。“忠叔,你说我这算不算是人心不足蛇吞象?”
“嘿嘿,老奴我也是跟少爷一般的心思。”
冯虞与忠叔相视大笑。停歇之后,冯虞问起冯有理:“有理,近日跟着忠叔做些什么?”
“小侄这些日子学着打理些日常营生。跟着忠叔,小侄方知这经济学问大有文章,学而时习之,不亦说乎!如今小侄方知圣人所言‘义以生利、利以平民’,实是大有深意。无财货则无生民,君子之财、取之有道,先义后利、见利思义、以义求利,便合圣人之意了。”
忠叔也笑着说道:“有理如今着实是长进了。毕竟是读书人,见事自有一套,加上肯看肯问,倒是真有些主意呢。只是这掉书袋的习惯是一点没变的,说的人一楞一楞的。”
冯虞大笑:“掉书袋就掉书袋好了,也未必便是坏事。书中自有黄金屋,书中自有千钟黍,老祖宗那么多年积攒的见地,其实也是大有道理的。只是需学以致用、活学活用,方能点石成金。有理,如今府中事务日重,你帮着忠叔打理好来。日常无事,圣人书倒也不必抛下,赵普半部论语治天下,你也治家看看。经济学问的书也看着,甚至农书、医术、历书、前人笔记,都有益处。”
“是。”
待忠叔、冯有理离去,冯虞往床上一靠,便琢磨起生财之道了。大明朝可不必汉唐,百业皆兴,后世有的营生,如今许多都已成形。技术方面,又非冯虞之长。一般的手工艺,到了明代都已相当发达。再要往前进一步,像是造车床、吹玻璃、高炉炼钢什么的,据说能赚大钱,只是冯虞一个文科生,知其然不知其所以然,干瞪眼还真没咒念。早知道有今日这一出,当初怎么也得改念理科去了。如今自己能做什么?也就是初中劳动课上学过使用缝纫机、照相机,组装航模,拆装收音机、脚踏车
脚踏车!那东西部件就那么些个,做起来应该是不难吧?就是滚珠和链条坐起来精细一些,还有坐垫弹簧,那个比较粗,现下应该能弄出来吧。细想想,纯手工打造一辆脚踏车未必便是难事,难的却是如何量产,还得发展大工业,要不一年能产多少辆?冯虞干脆起身,在屋中转来转去,用他极其有限的理科学识,思索着如何一手缔造出一场工业革命。想着想着,冯虞头脑中隐隐觉着有什么不对路,猛拍脑袋还是抓不住那一绺思绪。到底错在哪儿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