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恩伯按照徐敏君的叮嘱,小心踩在踏板上,最后进了渔船的船舱里,他虽然是航运世家出身,名下货轮不少,可是自己却很少出现在码头上,更何况是这种老旧的渔船,虽然看起来已经被人精心收拾过一番,船舱里还洒了些香味浓烈的柠檬水,可是空气中仍然有着淡淡的鱼腥气,让徐恩伯下意识就取出了已经半湿的手帕,轻轻遮在鼻
孔处。徐敏君放下船帘,把船舱内外隔绝,又点了一盏油灯挂在船舱内,加上她手里的手电筒,整个渔船的船舱光线明亮了不少,徐恩伯这才顺着徐敏君的目光,注意到船舱角
落里的一处两米见方左右的包装木箱。
“这就是货?”徐恩伯语气不确定的问道,随后看看舱内没有其他像是货物的东西,皱皱眉,语气不善:“宋天耀搞什么鬼?觉得我不懂发火,调剂我?”徐敏君把手里的手电筒递给徐恩伯,随后自己拿起木箱旁边一根生铁撬棍,动作麻利全然不似报刊界女秘书,一下一下把木箱钉死的长钉撬开,最后打开木箱,里面是泡
沫与一层层防水油纸。
徐敏君把扎束严密,用铅丝拧死的油纸解开,露出里面的货物。
看到货物的第一眼,徐恩伯就变了脸色,一张脸比外面的暴风雨还要阴沉狰狞,把目光从货物移到徐敏君的脸上:“宋天耀疯了想求死,不要牵扯到我和徐家!”
木箱里的金属零件,明显是从飞机上拆卸下来的,徐恩伯就算没开过飞机,也搭乘过航班远行,自然认出这个木箱里的东西,像是飞机上的襟翼动作筒!徐敏君平静的看着徐恩伯,语气淡淡,仿佛面前的货物不是飞机零件,而是菜市场里的青菜水果一般:“中国航空公司与中央航空公司在港停放的七十一架飞机的发动机,
挂架,精密仪器,能被两航起义工人拆下来的,全部拆了下来。”
徐恩伯脸色铁青,用手指着徐敏君:“这不是要和我做生意,这是要让我徐家在香港破家身死!”徐敏君像是听不见徐恩伯的话,继续说着:“两航员工起义,承认中华人民共和国,国民党不想让大陆白白获得这些资产,可是自己又斗不过大陆,于是只能请美国人出面,英国人不敢违背美国的意志,准备把属于中华人民共和国的七十一架飞机,强行判决给美航,美航已经申请向驻日美军寻求帮助,请求美国航母赴港帮美航装运飞机,
这几日驻港英军和警察就会强行接收两航资产,再不运走,就彻底运不走了,这就是宋天耀从澳门回来,就急匆匆奔走,连续见了两大船王的原因。”“你做报纸,你不知道,从1950年开始有多少人因为在香港的物资,而被暗杀,灭门!我做航运我知道!”徐恩伯瞪着眼睛:“运费再高,我也要有命花才行!去年,五千吨的货轮,在大陆沿海被击沉了不下七艘,装的全都是大陆在香港的资产,想要运回大陆,结果被国民党海军击沉,船击沉,船上的人死掉还不止,在香港的家人也会被杀
掉!”
徐敏君看着脸色狰狞的徐恩伯,突然语气冷静的开口说道:“能不能给我支烟?”
徐恩伯伸手指着徐敏君,最后收回手,从口袋里取出一盒香烟,连同鎏金的打火机重重拍在货箱上。徐敏君撩了一下头发,上前自己拿起香烟,动作熟练的点燃吸了一口,吐了口烟气,徐敏君再次看向徐恩伯:“我不知道宋先生是怎么同你谈妥的,不过你既然已经看到了
东西,就好像他自己一样,脱不了身了。”徐恩伯突然楞了一下,然后像是有些笑意浮现在脸上:“像他一样?他……也被你们摆了一道?你是说,他匆匆滚回香港,其实并不知道是什么事,而现在卷入的这么深,
是因为他知道,已经脱不开身了?”
“差不多,澳门的贺先生与我男人他们,等于把他强拉进来。”徐敏君夹着香烟,语气平静:“本来以为按他的脾气,今晚我男人该出殡下葬。”
“你男人是?”徐恩伯问了一句。
“《香港马经》中文版,《中华香港商情周刊》社长,康利修。”徐敏君说出康利修的名字。徐恩伯点点头,又看看旁边的飞机襟翼动作筒,语气也渐渐放平静:“其实,宋天耀被卷进来脱不了身,但不代表我也要吃这一套,很简单,只需要现在我走出去,给港府
打个电话,证明徐家没有参与,并且知情后迅速通报港府,说不定我还能得一份港府嘉奖令。”“你想得到,你觉得宋先生会想不到?你,狄俊达,于帧仲,雷英东,加上宋天耀和褚孝信以及一个来自大马的女人...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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